第40頁(第1/4 页)

少時進了文璋殿，只見殿中金磚鋪地巨柱擎天，處處飾以寶象飛龍，鎏金描彩，華光四she，刺得人眼睛都在生疼。正前方七層台階之上安置著皇帝的九龍御座。那座中此時雖然沒有坐著皇帝，兩旁地下卻早站了十數名精壯侍衛。這些侍衛俱都是大內拱衛司精挑細選出來的，個個忠心赤膽，武功高強。張正彪雖然是定國大將軍，千軍萬馬也可指揮若定，但論起近身肉搏，此時就算有十個他，卻也只能束手就擒。霎時間，他只覺得腦中轟轟作響，雙腿仿佛失了骨一般奇軟無比，眼看就要撲跪下去，只得死命咬了牙根，勉強垂首站住。

忽然，殿旁一扇小門仿佛是開了，腳步聲隨之而起，穩穩的，一步一步，由遠及近。張正彪餘光一瞥，只看見皇帝的一雙腳正緩緩踏上台階。他連忙拱手舉過頭頂，朝著御座恭恭敬敬拜了四拜，又雙膝齊齊跪下，上身一伏到地，口中高聲讚頌：&ldo;吾皇萬歲萬萬歲！&rdo;他額頭貼在地上，光潔的金磚映出他的一張臉，蒼白得駭人。

只聽皇帝道：&ldo;張將軍可知此番宣你入宮，所為何事麼？&rdo;那聲音一片平和，殊無異態，可聽在張正彪耳中卻字字如驚雷一般，他忙道：&ldo;回皇上，末將之罪，原本罪無可恕，只是懇請皇上看在末將也曾為皇上、為大周捨身忘死浴血而戰的份上，饒過末將的家人罷。&rdo;說著一面又伏下去狠狠磕了個頭。

皇帝聞言卻並未答他的話，只是安靜的坐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又過了一刻方聽他對身旁的鴻臚寺卿道：&ldo;宣旨吧。&rdo;只見那人躬身應了一個&ldo;是&rdo;字，返身向著殿中朗聲道：&ldo;慶隆十一年皇帝制曰‐‐&rdo;

張正彪一顆心中早萬念俱灰，只聽到這裡便覺得雙耳嗡嗡作響，竟然再也聽不進去。他伏在地上，指尖摳進金磚的fèng隙里，也不覺得疼；渾身微微發著顫，卻又有豆粒大的汗珠直淌落下來，說不出是冷極了還是熱極了。就這樣又過了良久，上面那人仍在絮絮不停：&ldo;跳梁者雖萬端狡惡，舉一旦蕩滌靡遺，中外倚以為安。義武奮揚，其功殊甚……&rdo;他心中驀然一定，不禁微微抬起頭，側著耳朵又再細聽，只聽那人又道：&ldo;乃授張正彪正二品金吾將軍銜……&rdo;

這轉圜來得實在太快，由死及生也不過瞬息之間的事，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那人抑揚頓挫念至：&ldo;當始終如一，以慰朕心。欽此。&rdo;他早已愴然涕下。只聽那人又對他道：&ldo;張將軍，還不快領旨謝恩。&rdo;他怔了一怔，飛速的磕下頭去，道：&ldo;臣張正彪叩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rdo;

皇帝面上微微一笑，自御座上站起來，緩步走至張正彪身前，和氣的道：&ldo;張將軍辛苦了，恭喜將軍榮升。&rdo;說著又道：&ldo;快起來說話。&rdo;張正彪卻不敢起來，仍舊跪著磕了個頭道：&ldo;末將實在愧授隆恩！&rdo;皇帝點一點頭，上前兩步親手攙起來，一面語重心長的道：&ldo;你知道就好。你一念之差觸犯了刑律，原本是死罪。朕念在你一貫忠孝可嘉，此番又於國有功，便法外施恩，只要你從今以後嚴加反省、潔心自愛，朕既往不咎。&rdo;

那張正彪奉旨入宮之時便心有惴惴，惶惑不安。宣詔到現在，更仿佛是在鬼門關上轉了個圈，一片死後餘生之感。此刻聽了皇帝這一番話，怎能不感激涕零。他再次跪下道：&ldo;皇上再造之恩，張正彪畢生難忘！從今往後，臣一定盡心竭力，報效皇恩！&rdo;說著又磕了個頭。皇帝也不去扶，只是唇邊一挑，笑道：&ldo;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