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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望著月亮的歪雞卻另是一番心思。他想到了黑女。一念到她,他感到面部的肌肉一陣陣抽搐。他想,當初黑女被武成老漢賣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貓娃仍在哭泣。他低下頭勸她,說:&ot;算了,甭哭了,趕緊回啊,不回去你大你媽要操心了!&ot;貓娃哭道:&ot;我才不管他操心不操心!&ot;歪雞道:&ot;那咋辦?我也不能一老就這相支應著你。快回啊,甭叫你大你媽等急了!我大還在麥場院裡等我呢!&ot;說著在貓娃肩頭輕輕地推了把。貓娃轉過身,淚眼汪汪地摳著他,說:&ot;你真的以為我給你送衫子?你不曉得我為啥來尋你?&ot;他心裡一陣慌亂,說:&ot;我得走了!&ot;不想貓娃一躥身撲在他懷裡,死死地摟住他的腰,對他哭訴了堯廓的事情。若說他開始對她還有點同情的話,待後來他聽著聽著卻感到渾身不舒服了。他嘴上沒言語,心裡念道:&ot;貓娃啊貓娃,你把我歪雞看成什麼人了?用得著你來了,用不著你蹬了。你以為你是誰?說兩句好話,哄上一哄,我就跟上你轉開了嗎?呸,你也太小看人了!咋說我歪雞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頂天立地的男人。雖然我家庭貧寒身份微賤,這不假。但我長得有腦子,不是給人拉磨曳車沒有悟性的毛驢!年頭在劇團那陣子不是為你貓娃,我也不至於受他誰的落憐呢!如今你躉下大禍,噔噔噔又跑來尋我,你把我當成啥了?實話對你說,我沒恁賤!&ot;
《騷土》第七十七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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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雞堅決地推開了貓娃,貓娃死拉活拽沒拽住他。他大踏步向麥場裡走去,貓娃在他的背後詛咒他,然後是雙手掩面嚶嚶地哭泣。此時的歪雞感到自己突然變得高大了,英武了。他這樣對待貓娃雖然魯莽了一些,但無論如何總算是吐出了一口心底深處積日的怨氣。所以他心情竟感到了一時的暢快。
兩個人一東一西地走開了。且說人世的情緣到那關鍵時候,最難以誰對誰不對論處。這
裡面似乎沒有什麼道理可言,只有你個人分分秒秒須切實度過的往來人生可驗證。頃刻看是萬般的不合,往往卻是終生不遇的福緣;一時看去如膠似漆,常常倒是一世不除的禍根。著者想起老早便有的一首曲子。那曲子唱道:
莫道你年少氣高輕離別,到頭來寒衾鐵枕自淒切;
莫道你金戈鐵馬盔甲重,到頭來長天孤雁訴哀聲;
莫道你君前御側頂子紅,到頭來黃藤酒里咽秋風;
莫道你珠玉似土銀如銅,到頭來燈火闌珊目下空。
這曲子論說是演不盡的,通篇總是一個意思,莫讓那好姻緣付諸東流。雖然《石頭記》里將它演繹成個空字,《金瓶梅》里將它泛說是個戒字。但平民百姓嚮往那花紅柳綠的日子,既不能空也不能戒,須得實實在在,悟取其間無限的包涵。此話你體會到這裡,其餘的便看天意了。
卻說黑女自回南羅城之後,被她那病秧子丈夫強制著,不得四處遊走,不得回娘家探望老人。日間無事,百般凌辱,謀著就是要磨消她的性情。用黑女的話說,病秧子將她看管得封密嚴實,就差用鐵鏈子鎖住她了。她一個鄉間的女流,面對以後漫長的日子,自然只能是吞聲忍氣,坐在屋裡長吁短嘆罷了。日子悄無聲息一天天地往前熬著。不想,在歪雞尋她的夜裡又掀起了波瀾。
說也奇了,那天夜裡她竟像是和歪雞神傳意會過一般,起先便做了一怪夢。她夢見自己在一堵老崖下面,明晃晃的日頭照著,與一撥不熟識的女人閒話。正說得熱鬧,聽見馬路一邊有樂器響了起來。她以為是誰家埋人呢,與婦女們跑過去觀看。打遠過來的原是一頂四匹大馬拉的花轎。她向身旁一位婦人問話:&ot;出嫁的是誰家的女子?&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