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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堂子」,舊時為ji院別稱。在此借指賣藝又賣身的戲子或ji女。
第二章
白雪嵐因為孫副官要出門,順道交代他辦別的幾件事,孫副官答應著就走了。白雪嵐把手頭十來份不得不親自簽字的文件一一看過,批了回復。
歇了筆,想起宣懷風已逛了半日的園子,便到後面來找。不料找了一圈,壓根不見宣懷風的蹤影,問了路上撞見的幾個人,有說沒瞧見的,有說早上恍惚見過一下,後來卻不知道的。
到宣懷風房裡,也不見人影。
白雪嵐聽過宣懷風說今天要練槍,既然練槍,應該找自己拿子彈才對,不然就只有護兵領隊那邊有一些子彈,於是找了從東邊調來,新上任的護兵領隊宋壬過來問。
宋壬卻說:「總長,我和宣副官還沒說得上一個字的話呢。」
管家也過來報告,「飯廳、小書房、側廳都找過了,不見宣副官。也問了門房,都說沒見宣副官出門。」
見白雪嵐臉沉著,管家便試著寬慰,「總長,您放寬心,這麼一個大活人,公館裡總不會平白不見的。我看多半是宣副官好清靜,躲在我們一時想不到的地方清閒去了。等一會吃飯的時候,自然就會見著。人總不能不吃飯吧?」
白雪嵐理智上,何嘗不如此想。
但情感上,卻萬分的焦灼起來。
一時不知道宣懷風在哪,就無比的心慌難受,想得也多,一是自己得罪的人太多,雖然在公館裡,也保不定有仇家派進來的jian細,要是眼睛夠毒,瞧准了懷風是他的心肝,把懷風怎樣了,那真是比往自己身上捅一刀還厲害;二是懷風死心眼,心又太軟,從前和林奇駿那樣好得如膠似漆,如今跟了自己,心裡多少還有疙瘩,對林奇駿必然也有愧疚,如果林奇駿學自己這樣,來上一招苦肉計,或者擺出一張可憐的臉來,恐怕懷風又會動搖起來。
可不管怎樣,這麼多的護兵聽差待在公館裡,總不能懷風就能無聲無息離了公館。
如果在公館裡,怎麼又不見人呢?
還有一個可能性,就是懷風耍性子,故意藏起來了。
可是,他為什麼耍性子?
白雪嵐半眯著眼,坐在沙發里,把指節扳得咯咯直響,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又做了什麼惹懷風不滿,昨晚確實激烈了點,可能讓他不舒服了,但要發火早上碰面就該發了,怎麼等到現在鬧一出失蹤記?
其他人,像他這麼心焦,多半已經在公館裡亂翻亂搜了。
但白雪嵐卻不。
他是善於分析和籌劃的,譬如獵人,要想捕捉極想到手的野豹,光性急不行,先看地形,再分析豹子的習慣脾性,甚至常走的路徑,愛捕食的地點,都齊備了,才能下個百發百中的圈套。
白雪嵐硬是牢牢坐定了,把今天的事情,從早上和宣懷風分開起,到此刻眼前,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心裡猛地動了一下。
趕緊把管家重叫回來,問他:「你剛才去帳房取錢,路上有碰到宣副官嗎?」
管家說:「沒有。」
白雪嵐說:「要不就是帳房先生口風不緊,把這事對誰說了,卻傳到他耳朵里去了,或者門房看見孫副官備車到白雲飛家去,亂嚼舌頭。」
管家想了想,陪著笑說:「門房不敢擔保,但現在這兩個帳房先生,還是不大亂說話的,再說,宣副官很少到帳房那頭去。總長,依小的糊塗想法,未必就是白老闆的事,或者宣副官正在哪兒看花賞雀呢,公館園子大,房子多,保不定他在哪兒找到一本舊書,看得入迷了。」
白雪嵐心裡便有一絲苦澀的笑意泛起,嘆著氣說:「你這樣想是好的,只是太不明白這個人了。真是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