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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貝提克並排而坐,就像雪橇上的兩個孩子,等著爸爸媽媽從後推上一把。我的藍皮膚好友頭戴保暖兜帽,臉覆面罩。我朝前傾傾身,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近,以便他能聽到我的喊話。寒風中夾雜著冰針,螫刺著我。&ldo;我來開路,好不好?&rdo;我喊道。
貝提克轉過頭,我倆蓋著織物的臉頰觸碰在一起。&ldo;安迪密恩先生,我想應該由我開路。這條路,我比你多走過兩次。&rdo;
&ldo;在天黑的情況下嗎?&rdo;我喊道。
貝提克搖搖頭。&ldo;安迪密恩先生,現在很少有人會在天黑了之後走這條路。但我對它的路況記得很熟,每一個彎道和直道的具體位置,都在我腦子裡。我相信,有我在前面帶著,你也能找到合適的制動位置。&rdo;
我只猶豫了一秒鐘。&ldo;好。&rdo;我說道,手上戴著手套,捏了捏他的手。
如果有夜視鏡,那麼沿滑道滑下這段路,就跟白天一樣容易,雖然在我看來,還遠遠沒到不費吹灰之力的程度。但我已經把它丟了,遺失在了遠距傳輸的冒險旅程中,雖然有備用件,但它們都在飛船上呢。&ldo;帶上兩套擬膚束裝,兩套呼吸器。&rdo;當時伊妮婭叫瑞秋傳的是這些話,她本應提到夜視鏡的。不過,我們今天的遠足,按本來的計劃是很輕鬆的:去帕里集市,找家旅館過一夜,第二天再和其他當地人集合,叫上一夥腳夫,載上貨物,把沉重的材料拖回建築工地。
也許,我突然想到,我對聖神來臨的消息反應過度了。但現在為時已晚。即便我們沿原路返回,要想在崑崙山脈上從那些固定繩索上往下降,也和滑道一樣棘手。或者,是我在自欺欺人。
我望著貝提克在左胳膊的腕帶上裝配好三十八厘米的冰用攀登錘,另一隻手拿著常用的七十五厘米冰鎬。於是我盤腿坐進雪橇,拿出自己的冰錘,放在左手,又用右手握住長長的冰鎬,拖在地上,就像個農夫。我朝機器人舉起拇指,示意準備就緒,然後望著他在月光下疾駛而去。他先是回頭望了一眼,接著熟練地用短短的冰錘穩住雪橇,一大片冰屑飛濺而起,雪橇貼著邊沿急速朝前衝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我先在那兒等了一會兒,讓他稍稍拉遠距離,保證自己不會被飛濺的冰屑砸到,但也夠近,可以在先知的橙光下看到他的身影,差不多相距十米遠的時候,我便駛了出去。
二十公里的路。以平均時速一百二十公里計算,只需十分鐘就能走完。但那是冰寒刺骨的十分鐘,腎上腺素急涌的十分鐘,心驚肉跳的十分鐘,不瞬間做出反應就會死的十分鐘。
貝提克棒極了。他轉的每個彎都極其完美,先是運行在高傾彎道的底部,這樣就可以讓自己運動的最高點‐‐以及幾分鐘後我的最高點‐‐正好晃動在冰道的唇緣;接著,以恰到好處的速度落出傾斜的彎道,準備駛入下一段下降的直道;之後雪橇重重擊向冰面,在長長的冰坡上蹦跳而下,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周圍的一切,那砰砰的聲音直接從我的尾骨和脊骨往上傳來,讓眼前的一切變成雙重甚至三重的影子,連腦袋也被震得嗡嗡作響,接著飛濺的冰屑重新模糊了視線,在月光下營造出一個個光暈,亮得可以媲美天空中飛旋的明星‐‐這些璀璨的星辰甚至在和先知的光芒以及小行星衛星快速翻滾的亮光競爭;接下來,我們開始在冰道下部減速,重重跳躍,繼而又開始爬升,慢慢進入一條向左的急轉彎道,那角度誇張地讓我屏住了呼吸,之後我們又滑進一條角度更小的右轉彎道,繼而沿著一條極為陡峭的直道砰砰地急速下行,以至於我和雪橇似乎都在尖叫著自由墜落。一時之間,我竟然俯瞰到了月光照耀下的光氣雲層‐&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