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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闊亭直直瞪著他,見他滾動著喉結:「我給他跪下了,才回來……」
時闊亭連忙鬆開他,寶綻在椅子那邊擺了擺手,意思是不礙事,讓他別自責,屋裡剛靜下來,聽外頭有人說話:
「……吳老師,這邊,」是小牛的聲音,「洗手間在前頭。」
「這戲還可以,」這個是剛才台下聽戲那胖子,「挺熱鬧的。」
「這麼棒的戲,別處可見不到,」小牛為寶綻驕傲,「如意洲是有百年歷史的老劇團,要麼基金會也不會把這麼好的地段給他們用。」
寶綻和時闊亭對視一眼,吃了那麼多苦,流了那麼多汗,值了。
「就是看個新鮮,」姓吳那傢伙卻說,「現在沒人愛看傳統戲,讓我再看一遍我也不愛看,」他傲慢地抱怨,「你們基金會請我來驗收,我不得不看嘛。」
寶綻的目光冷下去,搭在圈椅上的手徐徐握緊。
洗手間就在後台對面,姓吳的沒注意,進去前還說了一句:「看劈腿下叉,不如去看雜技,比這刺激多了!」
小牛在走廊上等他,一扭頭,推開虛掩的後台門,走進來,如意洲的人齊齊盯著他,中間是虛脫了的寶綻。
「寶處,聽見了吧,」小牛無奈,「那位還是音樂學院的教授呢,你們唱戲難,是難在沒有懂戲的人。」
寶綻汗涔涔水淋淋地看著他。
「但是我,」小牛走到他面前,「能給你們找到愛戲的人。」
他有資源,這年頭資源就是錢,而條件,就是一紙五年的經濟約。
「你們有本事,個個是滄海遺珠」小牛開始煽動他們,「要在上流社會的藝術圈裡點起一把火,只差著一股東風。」
換做其他任何時候,寶綻對這些話只會笑笑,可此時此刻,他動心了。
「我就是你們的東風,」小牛把如意洲的每個人看一遍,「你們跟我合作,我保證如意洲每個月淨賺二十萬!」
這個數目,任他們苦唱一年也拿不到,所有人都向寶綻看去,除了應笑儂,他張嘴正要說話,寶綻快了他一步——輕輕的,只有一個字:「好。」
「寶處!」應笑儂覺得他被情緒左右,草率了。
門外頭,姓吳的從對面洗手間出來,站在走廊上喊:「小牛?牛經理!」
「說定了,」小牛很高興,臉上泛著紅光,「我回去就擬合同,寶處,我們明天聊!」
他推門出去,熱絡地招呼對方:「哎呀吳老師!讓您久等了……」
屋裡沒有一點聲音,誰也不說話,直到寶綻的手機響,大夥嚇了一跳,時闊亭替他接起來:「餵匡哥,你到啦,行,我把寶綻抱下去……啊?你上來,好,一樓洗手間對面,後台入口……嗯。」
電話掛斷,沒有五分鐘,匡正氣沖衝進來,正要質問一句寶綻怎麼了,一眼瞧見椅子上汗如雨下的人,他呆住了。
時光仿佛回到三個月前,也是這樣一對胭脂色的眼窩、一雙月下猛虎般的眼睛,他們四目相對,不同的是,那時的匡正冷得像一塊鐵,現在這塊鐵化了,柔軟、滾燙,為了一個叫寶綻的人,心如刀絞。
慢慢的,他向他走去,果然,那傻小子強撐著對他笑:「哥,沒事,累著了,」他試著起身,「回家睡一覺就……」
匡正一把將他從椅子上抱起來,浸著汗的行頭很重,他卻不鬆手,扔給大夥一句:「人我帶走了。」
擎著寶綻走出後台,走出如意洲,離開這棟血紅色的戲樓,他抱他上車,發動引擎掛前進檔,寶綻低聲說:「那個經濟約……我答應了。」
匡正開車的手停下,正要說話,他的手機響,一個不認識的號碼,他沒接:「他們都同意?」他著重問,「應笑儂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