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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不依不饶地追上问:“老师,要是明天再来,还找不到中国国旗呢?”
“那老师就带你们进城,巴县老衙门跟前,好像有一面?”
汽笛长鸣,黄昏的朝天门,正轮船进港密集时。卢作孚伫立不动。
“魁先哥,你——哭了?”宝锭说,“轮船公司,你还办不?”
“办。今天不办,明天,小学生就非要到巴县老衙门前才看得到中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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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机(三)
次日,木船返回,宝锭在船后掌舵。卢作孚立在他身边,思忖道:“一个个轮船,为什么都不标明‘载客量’?”
宝锭说:“没标明“载客量”就是没有,你还能……”
卢作孚望着“太极图”旋转的中心,脱口而出:“是啊,没有就是没有,我还能——无中生有?”
船舱中,士绅们声音压倒卢作孚自语,议论着调查的结果:“川江已成战场……轮船过剩,竞争激烈,彼此压价,水脚低得不能再低!……军阀拉兵差,华资轮船难逃兵差!……隆通轮、华强轮花钱挂上外国旗……峡江、蓉江、渝江、巴江轮眼看被资本雄厚的外轮公司压垮兼并……”
木船驶入两江间“夹马水”,剧烈颠簸。顾东盛竭力坐稳:“这年头,在川江上办航业,生死危机,不见商机!”
宝锭回望卢作孚:“啥叫商机?”
卢作孚努力用大白话解释:“抓住了,做生意就能赚钱。”
“啥又叫危机?”
“……就是夹马水。”
木船在夹马水中,怎么也摆不顺,宝锭喊起号子,船工奋力划桨,可是木船困在夹马水中老是进一步退一步冲不出去。
“夹马水?不见主流,也不见逆流,进退两难,左右为难……桨不晓得朝哪方用力,舵不晓得向哪边扳……出又出不去,停又停不得!一停就要打烂船!”宝锭问,“那,你凭啥在这种时候跑川江上来办轮船公司?”
卢作孚自语:“是啊。危机当头,我凭啥在这种时候跑川江上来办轮船公司?”
木船由浑水的长江驶入清水的嘉陵江。宝锭看到魁先哥眼睛一亮,似有新发现。宝锭问:“大河里头,都看不到出路,小河里还有啥看头?”
“宝锭,还是我们这小河里头安静。为什么?”
“小河里就这几条木船,空得叫人心虚!”
“小河里就这几条木船——空得叫人心头踏实!”卢作孚笑了,笑得意味深长,“空——则虚,虚——则正好避实就虚!”
宝锭望着船舱中众士绅,担心地对卢作孚说:“魁先哥,你邀约他们做股东做实业,他们要见实利!”
卢作孚爽快地说:“办实业,我绝不避实就虚。——办航业,我偏要避实就虚。”
宝锭不解:“上句说不,下句又说要。搞不懂。”
船舱中,顾东盛总结着调查情况:“川江航业黄金期已过,事实上,早已进入萧条期!因此……”他正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抬眼望船尾,竟将正要总结出的结论吞进肚里。
顾东盛盯着宝锭身旁独坐的卢作孚的眼睛。
光绪年起入股川汉铁路起,顾东盛便成为合川老派士绅中最早的新派人物,由书海宦海下了商海,纵横多年,什么样的商人没见过?顾东盛早练就一个本事,只消盯一眼对方的眼睛,便能窥出几分对方的心机。可是,顾东盛头一回见到这样一双眼睛。说他卢作孚是一个精明商人吧,他眼睛里又充溢着读书人才有的所谓“理想”……顾东盛扫一眼周围的一双双眼睛,暗忖道,这一趟远走重庆大码头看行情瞅虚实瞄门路,哪一位都带了一双眼睛去,可是,偏偏那一双眼睛看出了“所有的轮船都只标明载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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