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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又想这样对心宝过于残忍,并对自已的卑劣感到讨厌,可她没法讨厌自已,于是便莫名其妙地对心宝胸中溢满愧疚之情,愿意为这种想法作些事情补偿他。她时常幻想以后做个新娘的样子——这是每一个女孩儿都会做的梦,于是便莫名其妙地把新郎的脸换成心宝的样子——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最具牺牲的补偿,并仿佛做了什么施舍一般替自已的情操与奉献洋洋自得,她便这样胡思乱想着,连最初害怕的缘故都忘了。
至于心宝,他倒很开心能够操持这么一只小船,女孩儿们的想法总是很奇怪的,他未必能够明白,纵使明白了,也未必感兴趣,纵使感兴趣了,女孩儿们也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他的参与,只要能让他操船就好,谁在乎呢,他想。
两人就这样沿溯着,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两岸传来鸡鸣,天边蒙蒙地发白,婉蓉久久没有等到鬼怪,禁不住困,趴在心宝的背上睡着了。
白河上一只小舟泛着漪,顺流脉脉,荡出了森林,两岸麦穗象宝石般地绿,在晨光熹微中渐次鲜亮起来,河水波光粼粼,涌起一片闪动的粉红,鸟儿一批批地开始醒来,空气愈发地清冷,。终于,在一处布满红树的软白滩涂边他们停下来,远处一方龙骨尽碎的船停在天水相接处,锋利的礁石在它碎裂不堪的身上划下深深的刻痕,阳光洒遍船身,远处涌动着薄雾,似梦如幻,云彩自由缓和地飘动,时而化作水流向这片远海,彩虹立连接着天堂与海上,延伸至远方。无数信天翁从桅上飞下,发出剌耳的鸣叫,弯下它们的羽翼,破船的桅杆上,似为诺亚取来橄榄枝的白鸽一样美丽。步伐沉重,有力。
婉蓉被这阳光与鸣叫惊醒,拉起他加紧步子往回跑去。
像出门一样小心,他偷偷爬过窗户,厨房里传来黄油的香味,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躲回狭小的房间里,然后在一连串的咕哝声中假作睡意朦胧地起床了。
从此他一直像这样偷偷地穿过田埂,爬过金黄色的葡萄藤架下,拔开大片的牛蒡与马齿苋,婉蓉就站在那半截朽柳上等他。女孩儿持着庆灯,两个孩儿就在这微不足道的烛火边夜话着各自幼稚可笑的玩意儿。
他们夜里这样玩闹着,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婉蓉可一点不与他亲近。偶尔必要提到对方时,总是竭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或者不屑的神情,仿佛他们仅仅是同在一个世界里呼吸着空气类似的关系。她害怕别人谈论她的虚荣,也害怕心宝迁怒她的背叛,但是这样危险的游戏却令她乐此不疲,白天表现得越冷漠,晚上就对心宝愈热情。偶尔擦过他时,她的眼神里也是闪动着挑衅的光芒,试探着他敢不敢质问她,对她发火,说一些绝情的话,从此不与她往来。她这样做时,心里可完全没有考虑如果这种事情真正发生时,她该如何手无无措。女孩儿天生喜欢做一些让自已后悔的事情,仿佛不这样做,便不足以表明她们感情的高贵似的。
所幸女孩儿的小聪明并没有对心宝造成伤害,他不善于言辞,相比夜话恐龙生灭或是遥遥星空里存在的未知生命,学校里的八卦新闻,哪个老师更加和蔼可亲,哪个老师是个可恶的告秘者。他更愿意默坐着,听着她不着边际地吹嘘或者编造道听途说来的某些笑话。偶尔睫毛闪动几下——那绝对是因为坐倦了。小女孩儿却仿佛受到了什么鼓励似地更加起劲了。
由于他的寡言与木讷,一向是被人当作愚笨的孩子。连她的母亲也不例外。他至十岁时也仅会讲几句简单的话。即便后来他拥有骄人的课业成绩,这种深植人们内心的认知也不曾改变。他仅仅是厨娘家爱发愣的傻小子,没有几个朋友。除了和他一样孤独的婉蓉——而她当着众人的面绝不会承认的——不仅仅是因为心宝曾狠狠地修理过她,令她丢丑,这已经成了一种惯性,一种呼吸,在潜意识中仿佛一旦打破这个潘多拉盒就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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