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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大早结伴而行,踏上了归途。渡过黄河前,看见从黄河北岸乘船而来的乡民衣衫褴褛,面呈菜色,忽然想起范嘉言的话,宗雪竹不禁大为不安。上前垂询其中一个乡民,黄河北岸果然遭遇了罕见的旱灾,秋粮颗粒无收,夏粮无法下种,背井离乡的灾民不敢贸然进入刚刚风平浪静的直隶,就纷纷渡过黄河,到黄河南岸寻求活路。
“雍阳……”他问道,“不,宁城呢?宁城的旱情如何?”
“我就是从宁城逃荒出来的。看样子先生是雍阳人吧?”
“雍阳的情形怎样?”
“听说雍阳还没有外出逃荒的。不过,四里八乡的人,还有从山上逃难下来的,听说都逃到雍阳去了。唉!都饿昏了头啦,雍阳的大户人家再多再富,也赈济不了那么多张嘴,要不了几天,雍阳人也得外出逃荒啊!”
渡过黄河,踏入宁城的地界,所见所闻叫他既悲又恨。所有的土地都己经龟裂,城里城外饥民遍地。一些唯利是图的粮商先是声称无粮可卖然后伺机抬高粮价的卑鄙行径,使原本已经十分险恶的形势雪上加霜。他在县衙见到吕知县时,吕知县弯着腰,捂着肚子,正发着平素罕见的脾气。吕知县先是大声指责幕僚们对不法粮商监管不力,然后就命令幕僚们把不法粮商全都抓进牢房,逼迫他们的眷属开仓赈灾,将功赎罪。幕僚们一字不漏地听着吕知县的训斥,没有一个人敢于诿过。一个站在一旁的幕僚悄悄告诉他,自发生年馑以来,吕知县每天只吃一顿饭,也就是一个窝头、几根盐菜,几乎是靠着喝凉开水维持到今天的。这个幕僚还请他劝劝吕知县,再这样下去的话,吕知县性命不保事小,百姓值此关口痛失父母官事大。幕僚们退出去之后,他把这话告诉了吕知县,并说吕知县值此关口固然应当与饥民同甘共苦,然而若是自己都朝不保夕,何以卓有成效地操持赈济饥民的大事。吕知县已被饥饿折磨得两眼昏乱,过了半天才认出他来。
“雪竹先生呀!”吕知县有气无力地说,“听薛老秀才说你去了汉口,那里的情形如何?本县多此一问,那里弄了个东南互保,平安无事嘛。”
“别的事情容我以后再告诉你,当务之急是你必须先吃饱肚子。”
“国难当头,年馑又接锺而至,本县度日如年,想吃也吃不下呀!雪竹先生眼睛通红,看来是星夜兼程赶回来的。去吧去吧,雍阳也已然饥民遍地了,雪竹先生回去之后恐怕也吃不下饭呀!”
他匆匆见了吕知县一面,就马上和刘文清一起离开了县城。沿着那条被煤尘染得乌黑但却已经空无一人的土路一路疾行,走到黄土沟西侧的一个三岔口,他才和刘文清分手。刘文清直接朝西雍阳村走去,看吴浩宇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衬;他则转头北行,径直朝东雍阳村走去。走到村头,远远看见自家场院的上空飘荡着浓浓的饮烟,便知道那里已经变成了赈济饥民的粥厂。这时,他的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些。
场院里人头攒动,场院外边也挤满了面黄肌瘦的饥民。他起初没有走进场院,只是远远地看着,想估计一下饥民的数量,以便于自己考虑如何进一步赈灾的事情。结果他却发现了一个在他看来无法容忍的现象:在场院里狼吞虎咽的饥民,不是本村的乡里乡亲,就是邻村的熟头熟脸,而场院外数以百计的陌生面孔则都举着饥饿而胆怯的目光,不敢越雷池一步。他顿时怒火中烧,一边朝着场院快步走去,一边吼叫着宗四的名字。吼声刚落,宗四就耷拉着肩膀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的当家哥哥,你可回来啦!”宗四明明知道他怒从何来,却并不为他声色俱厉的怒相感到害怕,不慌不忙地说,“我寻思着,先救近再救远比较妥当,免得一乱套就谁也救不了。磨坊这些日子就一直没闲着。”
磨坊就在他的身后,但他没有回头去看,单凭听觉就知道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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