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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吉魯笑起來,為那逗趣的畫面,老人家不太會穿胸罩,奶子在衣服里甩是常見畫面,但垂到腰部還真罕見。古阿霞狠狠瞪回去,黑暗中那種眼神沒有任何效果,她改用擰的,給他吃痛。
「真的很好笑。」他抱屈。
「好吧!那你就笑,但不要發出聲音干擾我講下去。」古阿霞繼續說,「小孩的傳言太兇了,還說那位老婆婆的奶子可以在胸前打結,彎腰工作時嫌麻煩,就把奶子甩到背後,真的符合傳說中『長奶婆婆鬼』的樣子。小孩還說,老婆婆常常下山來割人頭,會在人家門口插上山棕花,用香氣迷惑整家人昏迷,再摸進家裡,拿鐮刀割下人頭帶走。我看過那個老婆婆,她是山地人,臉上的紋面非常黑,背個大背籠,在籠子邊插上一綹極為鮮黃的山棕花。早晨時,她沉默地從太魯閣那個方向來,傍晚又走回去,非常孤單地一個人走著,背著竹籠子,小孩都說她把長奶子甩到背後當作背籠的墊背。後來呢!有個小孩的爸爸不見了。那個爸爸愛喝酒又不負責任,我們都知道他可能跟別的女人跑掉了。可是小孩不相信,認定是被『長奶婆婆鬼』殺了,他親眼看見背籠里裝的是人頭,那裡面都是人頭。他邀其他的小孩進行報復,搶回他爸爸的人頭。」
「你去破壞他們。」
「不算破壞啦!是我去當『抓耙仔』3 。」古阿霞吸一口氣,好讓她能在漫黑的山路上講完這個故事,「在小孩設下的關卡前,我把老婆婆騙到另一條路繞了過去,再跟她說明原因。老婆婆停下來,沉默了一下,回頭走,回到原先我要把她騙離開的路,不論我怎麼勸都沒用,反而是我停下來,看著老婆婆一步一步走向全村小孩設下的陷阱。最後,在黑暗轉角,陷阱來了,老婆婆忽然絆倒了,與其說是不小心被繩子絆倒,不如說是故意跌倒在那條繩子上。她的背籠里如傳言中是個殺人的工具箱,掉出了三個頭,還有一堆頭髮,連我都嚇一跳,心想剛剛跟一個危險人物走在一起。接下來是重頭戲,幾個拿了水桶的人衝出來朝她潑髒水,然後丟泥巴與樹葉,帶隊的小孩衝出來撿走某個人頭後,所有的人朝老婆婆吐完口水,跑個精光。」
「人頭?那個『番人』會這樣嗎?」
「這時代還有砍人頭的習俗嗎?怎麼連你都相信?」古阿霞笑著。
「你說的。」
「我確實是說小孩搶走了人頭,不過當他們緊張地跑到最近的路燈下,燈光會解釋清楚,那是南瓜,不是人頭。他們準備了一個禮拜的伎倆,沒有人頭,沒有傳說中割人的血淋淋兇殺。我是等到小孩跑光了,才走到老婆婆身邊,看見剩下的兩顆人頭是南瓜,一堆頭髮是快枯掉的蕹菜。我腦海響著一個念頭,她真是不聽勸告呀!說馬纓丹有毒你偏采來吃,說赤尾青竹絲有毒偏要給它咬一口,活該,我這樣想。我看著老婆婆全身濕答答,又臭又髒,有幾分鬼樣,尤其是那對垂下來的奶子從濕衣服里透出來,清楚得很。可是她,從容地收拾東西,再度站了起來,告訴我,她感謝我,但是她得通過那關,至少她今天有心理準備通過那個考驗她的關卡。要是她繞過去,小孩子不會就此放過,他們會在某天、某個她不知道的地方設計她,那時她會沒心理準備,反而更糟。老太婆走的時候說:『他們一直把我當鬼,今天看到我很破爛的樣子,也會跌倒,也會哭,以後就不會當我是鬼了。』」
「鬼比人可愛。」
「人比鬼可惡,說那個老婆婆是鬼絕對是錯的。有人不過是跟平常人不太一樣,就被當鬼來看了。人比鬼可惡。」
「我就是鬼。」
「你是啞巴鬼,我就是捲毛鬼。」古阿霞稍微打住,下山不會太喘,但是邊走邊講話卻容易亂了呼吸。這時候,她感覺身體這個容器空了些,腳步輕盈,可能是把一份往事給了帕吉魯。走了一小段,在一個拐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