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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便是掃帚划過地面的簌簌聲,是小廝在清掃。
更遠一些, 還有角落裡偷閒的丫鬟小廝壓低了聲音在說悄悄話。
那些喧囂的聲音隱約鑽入耳中, 在漆黑安靜的屋裡,她也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身體冰涼的觸覺剝奪了她所有注意力。
許是因為已是十一月中旬, 夜裡降溫寒冷, 因此, 若沒有被褥蓋身, 便會覺得涼氣浸入身體。
她微弱又無助地顫抖著,背後是用蠶絲製作而成,由永州繡工最好的繡女縫上祥雲荷花圖的被褥, 象徵著和美融洽。
分明被這樣柔軟的被褥包圍著,本應該覺得溫暖舒適, 她還是覺得皮膚上被刺激得起了雞皮疙瘩, 戰慄的感覺從每一次脈搏跳動中傳出,讓她想從這樣的氛圍中逃離。
黑暗中她聽不到祝辭的聲音, 他始終沒說話, 也沒有離開。
「二爺……」
小姑娘的手緊緊攥著被褥,聲音因為害怕而哽咽著。
她睜著眼睛,因為環境漆黑一片, 因此瞳仁里映不出任何光線,也看不見任何東西,心裡好像有一根死守的防線,卻崩離了。
羞恥讓她她恨不得立刻從這裡消失。
淚珠子啪嗒啪嗒掉下來,是被刺激的。
「沒事。」祝辭於黑暗中淡道。
像是安撫她。
他的嗓音始終平靜,一如平日溫雅低沉,好聽,只是隱約帶著些啞。
夜裡黑暗,尋常到了時辰,祝府晚間時都會在院子裡點燈照明,防止夜裡有人看不清路,此時,時辰差不多了,庭院外的燈罩里點起了燭火,暖黃的光線透過窗紙照進來,灑在漆木的地上。
即便屋中沒有點燭,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但庭院裡的光線已經足夠略略照亮屋內。
柔蘭眼淚直落,哭得一塌糊塗,只是沒出聲,都被她咬著唇壓在喉嚨里。
不知過了多久,祝辭抬起頭。
他眼底神色極深,視線下落,微微離得遠了些,垂眼看著蜷縮在被褥里的小姑娘。
男人身段頎長如竹,挺拔高雋,墨竹衣袍依舊如方才整潔,自然垂落腳邊,除卻衣袍上現出些摺痕,其餘看不出什麼差別。
他低聲道,嗓音里含著淡薄的笑,似嘆息似深意重重。
啞聲道:「不欺負念念了。我先下離得遠一些,好受些了嗎?」
這句話初聽時,好似關懷備至,可柔蘭聽得明明白白,這簡直是二爺故意說出來,在她快控制不住的神智上碾磨。
什麼叫不欺負她了?
這話說出來當真是裝好人。
柔蘭哽咽著,腦袋轉向一旁,水光氤氳的杏眼看著旁邊的床架,絲毫不想搭理他,一句話都不說。她咬著唇,還在掉眼淚,眼尾紅紅的,看著好是可憐的模樣。
察覺身前的人離開來,立即拉起被褥,把自己牢牢裹了起來。
祝辭微揚了眉,見她這副不說話的模樣,似是瞭然。
他轉身走去旁邊,去拿乾淨的白布淨手,邊走邊道:「念念不滿意嗎?或是還想……」
「沒有!」柔蘭立即道。
她抱著被褥坐起來,一直往後退到角落裡,一雙明澈的眼無助地看著他,秀氣的眉頭蹙著,生怕自己一個說錯了便又遭殃。
也是這一睜眼,此時,她才看清了二爺此刻側對著她,站在窗邊的模樣。
他自是極穩妥的,即便經過方才的動靜,站起身時依舊是那樣矜貴疏闊的貴公子模樣,只除了衣裳上的褶皺,其他和之前毫無分別。
因為要去擦手,他便走到放置銅盆的紅木架子邊,隨手揀了條乾淨的布巾。
紅木架子離窗戶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