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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人既唱男腔又唱女腔,聲音時而渾厚時而尖細。
他一邊操縱著一邊留意台下,該在哪個點傳來叫好聲。
旁邊的老先生邊看邊鼓掌,激動地細瘦臉都瞪出青筋來。一會又神情哀頹,悄然抹淚。
阿杏悄悄扯扯春生的袖子,「春生哥,你能看懂嗎?」
她個子小,就是努力伸長脖子也還是看得模糊。
春生滋滋吸著楊梅露,吃得正起勁,說話含混不清,「不就是猴子打架嘛。」
他最喜歡塞一大把爆米花到嘴裡,就像攢了很久的瓜子仁一樣,充盈口腔的香氣久久不散。
不知不覺間爆米花下得特別快,他邊吃邊後悔為什麼不直接買三袋。
不一會手裡紙包見空,他伸手到最下面去掏細小的碎渣子,卻逮住只賊手。
「你怎麼偷我吃的。」春生小聲嚷嚷著,氣得快從座位上跳起來。
旁邊有人扭回頭,老頭忙示意他住口。
「我也不知道手怎麼就伸進去了。」他只記得自己看得入迷,情難自禁,然後嘴裡就多了什麼。
春生「哼」了一聲,不想理會。
過一會老頭又捅捅他,「實在是太香了。」
看這小孩不為所動,老頭利誘改成威脅,「分我一點,不然告訴姜夫子你們不溫書,偷跑出來玩。」
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春生氣急,把袋子往自己懷裡扯了扯,「就在夫子學堂門口,想吃自己買。」
沒過多久,姓宋的老頭果然也買來一包。他一個個捏著慢嚼細品,好不暢快。春生有苦不能言,從他紙袋裡順了兩大把吃起來。
好香的味道。
四周響起一片吞口水的聲音。
一聲鑼響,燈光亮起來,台下「嘎吱嘎吱」聲也停了。
這幾日不知為何,看皮影的人突然多了起來。一個劇場都坐不下,尤其還有好多小孩子也來湊熱鬧。
匠人邊收拾影人兒,邊心中思忖著,是不是該把劇目改得童趣一點。
待客散收場時,座位上只剩一股甜香。
他順手撈到一個小孩,「敢問您吃的什麼?」
春生把從老頭那兒順來的半兜緊緊抓在懷裡。看他是剛才那耍皮影戲的,才放心了些,忍痛抓住幾粒放到他手心上。
甜甜脆脆,嚼起來有點微苦,他吃著好,又忙追問是哪家鋪子買的什麼吃食。
直到走出這瓦舍,春生還是犯迷糊。
怎麼人人都想吃我的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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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風吹得銅瓶與珠簾齊響,簾外入眼皆蒼翠。宋志孟給自己倒了杯茶,就著爆米花邊飲邊談。
姜文卿正在書房裡揮毫,聞言不禁皺了臉。
他下筆動作不停,從鼻孔里冷哼道,「小童耽於食慾,難成大器。」
宋志孟總覺得他在拐著彎罵自己,咳嗽一聲岔開話題,「不得不說,滋味極好。」
寫完這行字,姜文卿直起身來歇息,又問他書堂之事。
宋志孟嘆了一聲,弟子們年紀大些,到底懂事。只是他最近為女子入學之事實在發愁。
「女子入學?」他很不贊同地皺起眉頭。
「短見者只見不出閨閣,遠見者深察昭曠之原。」宋志孟給他個白眼,又吃起玉米花來,「沒想到你老頭也是個老頑固。」
「女子不能科舉,豈不耽誤青春。況且若有風言風語,你可擔待的起?」
宋志孟看他一臉嚴肅,索性放下爆米花在他耳邊道,「我隱隱聽仲生透的風,最近可寬鬆多了。不知是不是那位的意思,朝中有人也在推進。」
他看了看四下無人,蘸水在桌上寫下一個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