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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死,一会儿又说皇上只是被据说根本不是他亲生母亲的皇太后囚贯满盈的巨匪;一会儿皇太后是在洋人的怂恿和支持下重掌朝政的,一会儿又说洋人终于发现皇上是一个好皇上并准备帮助他卷土重来……尽管煤商带到雍阳的消息经常相互矛盾,但旗人派扼杀了维新派,却是他深信不疑的事实。
恰在这时,罗西尼神父来到了雍阳。接到吕知县的邀请时,他虽然捉摸不透旗人派扼杀维新派和一个传教士只身一人深入中国腹地之间的瓜葛,但他却马上为罗西尼神父执意要来雍阳进行调查的目的警觉起来。在他看来,罗西尼神父不为证明上帝的存在而远涉重洋,却为调查中国内地的经济状况不辞辛苦,不啻是不务正业,确是另有图谋。在薛三孝和朱洛甫欣然接受询问的过程中,他既注意到了罗西尼神父对雍阳手工作坊式的煤窑所流露出来的鄙夷,也窥探到了隐藏在罗西尼神父一双绿眼睛后边的仿佛发现宝藏的震惊与喜悦。
他据此得出了他自己对于一座城市的看法,并据此认为罗西尼神父必会去而复回。但薛三孝却对他的看法不屑一顾,这使他欲言又止,不再跟薛三孝推心置腹。可是,薛三孝背着双手离去之后,他却又像刚才那样言之凿凿,把自己的看法告诉了朱洛甫。除了朱洛甫,他还告诉了因迷恋罗西尼神父的异国情调而一度失去踪迹、现在又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宗雪樵。
“雍阳将会出现一座城市,”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告诉宗雪樵,“一座不同寻常的城市。”
宗雪樵是他的一个远房堂弟,很小的时候就沦为了孤儿,被他的母亲宗老夫人收养起来之后,其名字虽然与他的名字一脉相承,犹如一母同胞,但人们依然喜欢称呼宗雪樵沦为孤儿之前的名字:宗四。
听了他的话,宗四吃惊地看着他,弄不明白在他脸上忽隐忽现的东西,究竟是喜悦还是忧虑。可是,宗四到底也没有对雍阳能否奇迹般冒出一座城市表现出热情和兴趣,继续专心致志地想着罗西尼神父从头到脚的异国情调,活像破解着一个千古之谜。这是难以磨灭的印象,不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原来那就是洋人啊!”终于有一天,他长舒一口气,乐不可支地说,“从一只染缸跳进另一只染缸,把自己染得黄一块绿一块红一块的,像染坊染出来的花布。” 。。
第一章(3)
果然不出宗雪竹所料,笫二年的夏天,黄头发绿眼睛红鼻头像是一块花布的罗西尼神父又一次来到了雍阳。不过,与去年不同,他没在东雍阳村停留,而是涉过黄土沟,直接来到了西雍阳村。
适逢宗四的妻子做着月子,一个一呱呱坠地就频频发出惊叫声的男婴,把宗四折腾得疑神疑鬼,寝食不安。所以不等满月的日子来临,他就急忙把儿子抱到宗雪竹的书房,请宗雪竹给他的儿子取个吉利的名字。宗雪竹把骚动不安像是与一个阴森可怖的世道一道降生的男婴看了又看,视若己出,然后就叫宗四准备好笔墨纸砚。宗雪竹一边写着名字,一边念道:
“宗——怀——礼——”
“宗怀礼?”宗四高兴地说,“好名字!真是个好名字!”
恰在这时,传来了罗西尼神父重返雍阳的消息。宗雪竹大步流星地来到了西雍阳村。尽管事先已经预见到罗西尼神父绝对不会像去年那样形单影只,但他所看到的情形却仍叫他大吃一惊。因为除了一大堆奇形怪状的铁器他从没有见过之外,面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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