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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將瓜子皮吐在雕葉小盤中,揚著頭,下顎抬得老高,「難道你就沒收兩個色藝雙絕的,在外頭養著?我可不信。」
陸淵氣笑了,「這又是誰與你說的渾話?我定要將他舌頭拔了餵狗。」
雲露華一哂,鄙視他這個時候卻偏要在自己面前裝樣子,「不需要誰和我說,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打聽打聽,都知道你的風流名聲呢。」
她怡然自得,偶爾眼渡人面,很不屑道:「所以你也別說我造謠壞你名聲了,自己幾斤幾兩,心中不得跟明鏡兒似的,真是豬鼻子裡插蔥——裝蒜!」
陸淵壓著火氣,傾身捉住她的手,低聲,「就你一個我都應付不過來,再養幾個,個個今日在外頭造謠生事,敗壞我的名聲,明日卻在我面前掉眼淚,扮嬌弱,我恐怕自己英年早夭。」
雲露華見他死活不肯認,也懶和他爭辯什麼,奮力甩開他的手,「行吧,你愛說什麼是什麼,還有事麼,沒有就走,青天白日的,別拉拉扯扯。」
她收袖力度太急猛,袖口一枚小珠遺落在他掌心,珠圓玉潤的,摸起來十分趁手,陸淵遂翻掌捏珠,邊暗自玩弄,邊正色答話,「玉院勾欄不止是穿香擷花的風月地,裡面還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暗潮洶湧,我曾在那地常逗留了兩年,但非是你所想像的那樣。」
遙記第一回 遇上陸淵時,就是在那種下作地方,當時他才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卻已經一派老成,應對自如,如今反倒和她說起種種不得已。
這就好比一個男人和你說,他愛吃喝嫖賭,但他絕對是個好男人,雲露華被他整笑了,慢慢理著袖子上的褶折,譏諷道:「是呀,想必您抱香摟嬌,被掀紅浪時,也是眉宇苦楚,心胸難平,十分的不得已呢。」
理到一半,發現自己袖上的珠扣沒了,順著摸出一截斷掉的線,雲露華攢眉怒視,朝他攤手,「快將珠子還我!」
陸淵若無其事的起身,背手道:「什麼珠子,我沒拿你珠子。」
身上這件瑰紫片金里松花珠穗綾衫是衣櫃裡少有能登場面的兩件衣裳了,還是今日進宮特地叫人前一夜拿出來,熨帖薰香後才上身的,為的是進宮不失體面。
而她剛還了八百兩給白縉,全身家當也就只剩兩百兩,再添新衣是不能夠的,掉了袖珠只能重新繡上去勉強湊合,結果這陸淵竟不肯把珠子交出來。
雲露華來氣了,將裝瓜子殼兒的雕葉小盤往他跟前狠狠一摜,「你快把珠子還給我!不然這件衣裳就沒法穿了。」
小盤砸在他腳邊,殼兒撒了一地,陸淵卻沒有往後退一步,「一件衣裳罷了,你若在意,回頭我叫人給你照著這個送十件來。」
她原本氣得牙痒痒,恨不得揍他一頓才解氣,下一刻聽到這話,頓時氣也消了,眉也舒了,「那你可要說話算話,不過別送十件一樣的,我要梅子紅,丁香紫,水墨青,蜜蕊黃,天黛碧,還要每件款式花樣各不相同,花綾彩繡的,單羅彈墨的,雲錦暗花的,天香刻絲的」
她掰著手指頭一個個算,生怕漏了哪個,還不忘道:「每件要配的簪釵環佩也要各不相同,要和這件衣裳的濃淡相宜,譬如梅子紅花綾彩繡的,就要配金絲攢花的,水墨青單羅彈墨的,就要配白玉嵌珠的,你可明白了?」
陸淵笑說當然,提聲道:「那你喚一聲夫君來聽聽?」
歡顏乍止,雲露華啐他一口,「休想!」
再見人就煩了,左右衣裳他已經許下了,陸淵這廝千不好萬不好,但還是言出必行的,雖算不上什麼君子,但這一點還勉強可圈可點。
於是她再一次不客氣的把人趕走,想著自己總不能老伸手管他要東西,人活在世,當有立足根本,莫要當看人臉色的米蟲,還是多畫兩幅畫拿出去賣更實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