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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黛娣頓悟:「女兒明白了。」
她早就為自己的未來打算過了,她阿爹葛員外郎原是連字都認不全幾個的低賤商戶,做的還是下九流的買賣, 依附著國公府才爬到從五品的位置。
他們這樣的人家,本就被人瞧不上,她又是姨娘生的庶女,根本不可能說到什麼好親,給頂級豪門做良妾都輪不到她。
幸虧老天爺眷顧,她有一個親姨母在國公夫人身邊說得上話。
她這一生,最好的出路,便是給桑景澤做個貴妾,爭取生下庶長子,再想法子讓世子夫人不能生,把她生的庶長子記在名下,熬到兒子十歲封了世孫,國公府定然會給她請個誥命,便可不用再對正妻行妾禮了。
委屈十年換來一生鮮花錦繡,這買賣值當,只願老天爺保佑,賜她一個好拿捏的小公爺夫人吧。
嘉順帝正在同諸位閣老和六部官員們議事,討論春節祭祀天地祖廟以及開春親耕禮。
天色臨近傍晚,御書房內的這場討論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謝蕭舟抬起修長的手指,輕輕揉了揉太陽穴,他知道,照這個態勢下去的話,今晚這些閣老和重臣們,怕是要留在宮內過夜了。
在嘉順帝心裡,這些儀式崇高而神秘,並且關乎天下民生,民生又關係著謝家皇權的穩固,自然十分重要,所以每一個流程他都要親自過問,方方面面都不能出岔子,不然可不是吉兆。
謝蕭舟一向覺得這些事情十分無聊,國泰民安不在這些虛禮上頭。
恩澤八方,威加四海,勤政愛民,整頓吏治,這才是一個國君該做的事,偏嘉順帝聽得仔細,大臣們討論得異常認真,他身為儲君自是不好有異議,只好耐著頭皮聽。
兩個時辰過去,眼瞅著都快傳晚膳了,才好容易定下了祭祀諸事,謝蕭舟細不可察地剛吐出一口氣,便聽嘉順帝道:「開春禮親耕之事,諸位愛卿再議一議。」
所謂開春禮,便是驚蟄之日,皇帝皇后帶著一堆皇親貴戚文武百官前往郊外的皇莊,下田耕種,在那一天,不僅皇帝皇后都要扶犁親耕,還要選出一對金童玉女鞭打春牛,寓意福澤深厚,子孫不斷。
御書房的眾位重臣你一言我一語,討論了起來。
「流程的事先放一放,等會兒再討論,先來選金童玉女吧。」嘉順帝興致勃勃地打斷了他們,拿出一張紙,「這金童的人選,朕粗選了三十人,你們過目瞧瞧。」
謝蕭舟:「……」
明明走個形式就可以的事,弄出三十個人選?
謝蕭舟覺得額角青筋直跳,從三十個人里對比出個子丑演卯來,天都亮了,說不定皇帝還有五十個人的「玉女」候選人。
他抬起狹長幽深的一雙眸子看了正唾沫橫飛的禮部尚書一眼,壓抑著心中的煩悶,起身淡淡對嘉順帝道:「父皇,兒臣要出恭。」
謝蕭舟找了個藉口出來,特意走遠了幾步,走到御書房後面僻靜無人的欄杆處,憑杆透氣。
暮色四合,泰極宮的輪廓模糊了,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畫。
腳下忽然傳來了說話的聲音,謝蕭舟低頭往下一看,李福全和四喜靠著牆根兒嘀嘀咕咕敘話。
泰極宮內,但凡皇帝住的殿堂樓宇,都需要上階梯才可入內,所以御書房的地基足有一人多高。
李福全和四喜年齡相仿又是同鄉,一向交好,現下雖然在當值,可是主子們在裡頭議事,一時半會兒用不著他們伺候,又不能走,所以才聚在一起說說閒話兒,絲毫沒留意到頭頂上來了個人。
李福全問:「你猜今年的玉女會選誰?」
太監們雖然淨了身,心裡仍然是男人,本能地對好看的小娘子有親近之意,相對而言,對金童的人選便不那麼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