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1/5 页)
雪球”的小白马往往就在河边悠闲啃草,不时的也会引颈张望,而他仅凭眼角余光便能触碰到她的存在,剑风起,紫色蝴蝶兰渐次铺满女孩月白色衫裙。
有一次,他看见她小心拈起一叶花瓣放在掌心,仔细注视着那片薄薄的晶莹,然后让它轻轻从指尖滑过。
她迎向他的目光,微笑着问:“青墨,你知道蝴蝶兰预知什么吗?”
他摇头。
纤巧洁白的双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圆,拇指、食指对扣成一颗心形,她偏着脑袋笑得开心:“看见了吗?幸福向你飞来!”
花的精灵,梦的使者,有那么一刻,他相信那是真的。幸福,近得就在指端。
然而,当袅袅绕绕的琴音终了,当纷纷扬扬的花雨落尽,他和她,仍然是尘世中再微渺不过的棋子,被命运的手放进各自的困局。
他和怀瑜一直都很尽力,为的就是完成她的心愿。黑白两道神通各显,终究苦于时隔多年又毫无线索,试问大海捞针如何不难?他不止一次看到她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然后又一丝丝黯然,但她还是会笑着安慰旁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怀瑜每次都会很快接话说没错,指不定你兜了一大圈再回乌镇,要找的人正在喝茶等你。而他,每次都会默默走开。其实,彼此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所谓江湖,就是足以将人吞没得尸骨无存的地方。没有消息,更多的可能,是永远也不会有。他憎恶自己的无能为力,偏又总能轻而易举的看出她隐藏在笑容背后的忧伤。他希望她是真的快乐,至少在他心中,她的笑容应该纯净明媚得胜过春日牡丹。
他在江湖上素喜独来独往,如今却也为了她放下身段,在临近京城时,他甚至提议绕道庐陵去拜访一位久未谋面的武林前辈。
庐陵三面环山,秀峰峻岭间处处可见飞泉叠瀑,风景美不胜收。远离商圈,程怀瑜的应酬自然少了很多,但他很快又被另一群人包围。沉璧很难想象那些个徐娘半老的媒婆是怎么颠着小毛驴翻山越岭的,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职业道德显然是自古便有的,在目睹程怀瑜一次又一次落荒而逃的狼狈后,沉璧揉着笑疼的肚子,对说媒这项在古代很有前途的职业给予了相当肯定,毕竟不是谁都有本领让冷静睿智的程大少爷出现束手无策的窘态。
平心而论,那些堆陈书案的画卷中不乏珠玉生辉的美人,但程怀瑜连最基本的观赏欲都告缺,为了图清净,他连门都不大乐意出了,韩青墨独身进山寻访老前辈,只剩了沉璧在家陪他。在沉璧乐此不疲的推荐下,程怀瑜偶尔也会对送到手边的画卷进行点评,不过他点评的多是画工画技,半点红鸾星动的迹象都没有,以致于让沉璧一度错以为他年纪轻轻便修炼到了视红颜为枯骨的地步。
有别于沉璧满脑子的天马行空,程怀瑜在无聊翻看画卷的途中,考虑到了另一个问题——他其实早该为沉璧的哥哥画一幅像,尤其是对韩青墨认识的江湖人士,虽说阅历颇丰,却难保不是孤僻乖张的性子,若有画像在手,也省了多费口舌。毕竟单凭名字和年龄,且不说名字可以改,年龄范围也太大。可是,听完他的提议后,沉璧却毫不配合的无精打采。
“长相……怎么形容?谁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她泄气的摆摆手:“再说,我就算形容出了,那也是他十几岁的样子,真要画出来,和本人应该差得很远吧。”
“我大致能看出谁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程怀瑜揉揉眉心,提醒道:“关键是,沉非长得总不至于像我。”
“他和我也不太像。”沉璧苦恼的说。
与沉非有关的记忆很早便停在了苏州城外的残阳深处,萧瑟晚风中,他将她的手交给别人,最后一次替她理好发髻,鼻尖憋得泛红,却仍是温柔笑着,霞光映在他的脸庞,少年的清瘦,难掩秀美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