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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再也克制不住她的委屈與恐懼,眼淚如決堤般湧出,還是哭出了聲。
因從未聽過這種說法,她的腦子又失控地被他左右,緊隨他的言論,上演家中一挖一具白骨與陰陽兩層鄰居的詭異畫面。
小猴子因母親突如其來的哭聲怔住,呆楞幾秒就跟著哭上了,哭得還更加歇斯底里。
秦商只覺得腦殼疼。
他揉著太陽穴聽了一會兒母女的高低音,無奈道:「我自然明白這院子為何荒廢,祖母去後我為留住這份安寧,命人在此嚇過幾次人而已,你不必理會小五與李勇的胡言。快哄哄孩子,今日年節不興悲傷,不可落淚。」
明明是安慰,到了她這就成欺負了。
梁辛一把甩開那正欲安撫的手掌,拿淚眼半信半疑地盯著他,邊哄孩子邊抽噎著問:「那房梁呢?」
裝神弄鬼她不是沒猜過,但腦中經常浮現李勇指著橫樑的片段,令她的幻想畫面感十足,真切得可怕。
「來了京城,見得多聽得多了,祖母心中積壓多年的情緒爆發,對祖父叔祖父他們發了一次怒,說了讓他們覺得大逆不道的話,就被送至此院了。那時,府中人人都傳祖母得了失心瘋,連伺候的下人也不敢太過靠近,祖母卻很享受這份難得的清靜。」
秦商只覺眼眶酸澀濕潤,便側過身閉上了雙目。祖母是秦家第一個以死抵抗的,只因那群人又替他們兄弟物色了妻子人選。
可祖母的死,猶如一片鴻毛落在一灘死水之上,別說水花,便是漣漪也未曾有過。
那時他們被京中的花花世界迷了心竅,買美妾逛花樓,連叔父們也不例外,整日裡泡在酒肆茶樓。
梁辛沒有接話,哪怕這段話中並未提及她關注的橫樑之事。他一改平時的高冷寡言,一副敞開心扉講故事的模樣,她總不好打斷。
雖然又有點考前惡補的感覺。
「我自幼便知叔父們也來往於母親房中,偶然一次還目睹了他們之間的親厚,很是不解,認為有悖於祖母所教的禮義廉恥論,便來東苑問祖母……那次,祖母倒像真的瘋了,又哭又笑,我明明心中恐懼,卻無法忽視她眼中的絕望,抱住祖母想安撫,又不知她痛在何處……那天夜裡,她終是為了離開這污濁之地,徹底解脫了。」說到此處,他睜開雙眼,視線落在中央那根樑上,「祖母個子不高,是踩到床頂才將床單扔上去的,我被母親攔住沒能見她最後一面。她的靈柩在次日便被送往祖籍,直至我獨自外出巡號才得以祭拜她老人家,而這府中的她的丈夫兒子們,不過是裝模作樣在祠堂上柱香……」
每逢清明冬至,除父親會傷感落幾滴淚,叔父幾個與叔祖父們,已如唱戲般哀嚎兩句,轉瞬便笑逐顏開,大概眼眶都不曾熱過吧。
「想是你們祖籍比較遠,不便趕回去祭拜……」
梁辛吸了吸鼻子,嗓音中還帶著哭腔。先前確實不覺得這廝可憐,故能無動於衷,但此時聽到這兒就十分同情他祖母。
他一個家族地位不低的男人,都難以革命成功,何況是那弱小的女人。想想她當時想死的情景,怕是要上吊都費了不少勁。
她不是猴子親娘,才養了不到一年時間就難以割捨,視如己出。那麼,能讓一個女人丟下兒子孫子決然赴死,得是何等的絕望與無助。
「是不近,來回走陸路需得四個月,可這又算什麼藉口?不過是心冷無情。」秦商思及那一張張推卻的臉,不禁冷嗤一聲,「秦家娶的媳婦,比簽了死契的奴才更慘,斷了娘家的往來,出不了門交際,一輩子困在幾個男人身邊繁衍子嗣,連死後也只落得悽慘孤寂。」
祖母墳頭的草枯了又長,長了又枯,他前往祭拜時,連領路的族人都險些尋它不著。若非是按著輩分定的牌位,扒開旺盛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