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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境,卻是從未有過的平和。
從前,每年到了這日,她便要憤懣恨怨,便要想起母親生前的不平不公,想起那個冷漠薄情的男人,那個恬不知恥占據了母親位置的婦人。
然而今日,她心中卻並無這些雜亂的思緒,唯有寧靜和緩,只是去為母親上墳罷了。
一旁陪著的杏染,看了看窗外,說道:「娘娘,外頭下著雨,王爺還騎著馬,竟也不怕著涼。」
陳婉兮自窗子望了出去,卻見於成鈞騎著棗紅色高頭大馬,著一襲淡青色常服,精壯的身軀這般看著更如山嶽鐵塔一般。他已戴了斗笠,但飄忽的雨絲依舊打濕了他的發,顯得尤為烏黑潤澤。
她不由一笑,輕輕舒了口氣,嫩蔥也似的手拂了一下帘子,又放了下來。
她已有了自己的家,丈夫相陪,一道去為母親上墳。
掃墓宜早,肅親王府的車馬啟程時,天色才亮,城門初開。
路上行人不多,出了城,馬匹便放開了步子,疾奔而去。
窗外景色急急逝去,陳婉兮倒也不及細看。
程初慧是弋陽侯府的正室夫人,過世之後,自也葬入了陳家祖墳。
肅親王府的車馬自官道上走了半個時辰,便往東一折,進了一處墳地圈子。
陳家也是名門望族,這墳地風水自然講究,背靠青山前有河流,河畔更栽有數十株柳樹。暮春時節,楊柳青青,隨風搖曳,便如翠衣碧釵的美人,立在河岸。
肅親王府的車馬在外停了,杏染與紅纓攙扶陳婉兮下了車。
於成鈞亦下了馬,把韁繩丟給了玉寶,走來同妻子並肩而立。
他放眼眺望,看著遠方的青山隱隱,東流河水迢迢,不由舒展了一下筋骨,長舒了口氣,向陳婉兮笑道:「你母家的祖墳,倒是選了個好地方。」
陳婉兮淺淺一笑,淡淡說道:「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然而前三則,妾身都不大信。倒是這後兩則,才是修身立本之道。」
於成鈞握了握她的手,朗聲道:「走吧,替岳母大人掃墓去!」
陳婉兮抿唇微笑,隨著於成鈞步入其中。
經過一處處墳塋,二人終在一座墳前停下。
那墳修的倒是規整,碑文上刻「燕誥封弋陽侯三品程氏夫人」等字,墳前有香花供果,但已有了跡象。墳間,更是雜草叢生。
陳婉兮視若無睹,吩咐杏染把帶來的供物併線香紙錢等取出,就要收拾。
於成鈞四下張望了一番,說道:「岳母的墳塋,怎會荒至如此?」
陳婉兮笑了一聲,淡淡道:「任憑這身後事如何風光,但人已是不在了。有她在,誰還敢記得這位前夫人?即便是記掛著主人的恩惠,想要盡些心力的,這麼多年來也被她找緣故,發落乾淨了。妾身雖有心,但未出閣時自要順從長輩。既出閣之後,便是外姓人了。」說著,她面色暗淡,似是自言自語道:「如今,我是肅親王妃又如何?到底是不能庇護自己的娘親了。」
於成鈞聽她話音傷感,便捏了捏她的肩膀,沉聲道:「別想了,往後你都有我呢。」
陳婉兮回神,朝他微笑。
梁嬤嬤兩隻眼睛通紅,將嘴抿成了一條直線,一言不發。她不顧地下濕泥,雙膝跪地,兩手忙碌著收拾。
她是程初慧的舊仆,老主人待她恩厚,她也是感念不已。
然而目下,她是肅親王府的家僕,這弋陽侯府的祖墳,是不好輕易便來的。每年,也只能這個時候,隨著王妃過來祭拜罷了。
於成鈞果然如之前所說,取了鏟鍬,親自動手,剷除了墳間荒草,又把墳基不穩之處修整了一番。
陳婉兮則同梁嬤嬤一道,更換了祭品,點了三支線香,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