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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宮裡,他總會下意識望向謝小姐所在的地方,有時她漠然轉過腦袋,裴渡便往旁邊一瞟,做出放空的模樣,像個心虛的小偷。
他向來都是用餘光偷偷看她,此時終於能毫無保留地注視,竟覺得不太習慣。
他靜了很久,只是默默盯著她瞧。
這種無言的注視很是磨人,謝鏡辭緊張得睡意全無,沒有任何徵兆地,再度被摟入懷中。
裴渡的動作極盡輕柔。身側是被捂熱的暖流,她在無止境的黑暗裡,聽見含笑的低音。
他極小心地開口,像小孩得到人生里的第一顆糖:「夫人。」
她心口一顫,不明緣由地發疼。
四下安靜須臾,裴渡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回的笑意比第一次更加濃郁,如同浸了清甜的糖漿,喃喃著叫她:「夫人。」
謝鏡辭幾乎要抑制不住心底湧起的酸澀,由於無法睜眼,只能佯裝成睡意迷濛的模樣,身體胡亂一動,順勢抱住他腰身。
這是她稚拙的安慰,希望這個動作能讓他不那麼難過。
裴渡無聲笑了下。
他輕笑的時候,胸腔也在微微顫動。
在洞房花燭之夜,他終於能親口說出藏在心裡許多年的秘密。
謝鏡辭被抱得更緊,暖風拂過耳畔,帶來酥酥痒痒的麻,與澄澈少年音。
溫柔得像水,裴渡對她說:「……好喜歡你。」
第四十三章 (謝鏡辭,你不是人。)
幻境在這一刻坍塌。
房屋、紅紗與床鋪盡數消散, 謝鏡辭沒有防備,猝不及防下墜之際,感受到後背上驟然加大的力道。
裴渡下意識將她抱得更緊, 在電光石火的間隙, 用靈力迅速籠在謝鏡辭身上, 充當緩衝防傷的保護罩。
這齣變故來得突然, 他只顧得上懷裡的人,絲毫沒念及自己, 生生落在地面, 發出沉沉的悶響。
許是有些疼,裴渡雖咬牙沒發出聲音,抱著她的雙手卻是一顫。
謝鏡辭忍不住仰頭:「你還好嗎?」
問完了,聽見裴渡那聲拘謹的「嗯」,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 自己在幻境消失之前,理應是入了眠。
「奇怪。」
感謝組織的大力培養, 謝鏡辭一秒入戲, 佯裝出茫然的語調:「這裡好像不是婚房……我們離開幻境了?」
抱著她的少年劍修又是一僵。
意識到兩人此刻親昵的動作,裴渡匆忙鬆開雙手,從地上坐起身,朝近在咫尺的姑娘伸出右手:「謝小姐, 幻境之中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我明白。」
他在她耳邊的喃喃低語猶未散去,謝鏡辭只覺連心尖都在發燙,借著他的力道起身, 竭力裝作一概不知的模樣:「我們為何會被突然丟出幻境?只是同床入眠而已,這也能算『有情』嗎?」
她說話時沒細思太多, 完全順著「如果自己當真睡著了」的思路走,話一說完,就意識到不太合適。
她從頭到尾都在裝睡,對裴渡的動作與言語了解得一清二楚,幻境為何會突然破開,謝鏡辭再明白不過。
如今將這個問題拋給裴渡……
裴渡微怔,耳朵果然溢開濃郁的紅。
「我也不知。」
他不擅說謊,每當在謝鏡辭的壓迫下胡言亂語,都會條件反射般移開視線,喉音乾澀倉促:「也許是入眠的姿勢……很有情。」
裴渡說得一派正經,滿目皆是霽月光風,本是冷冽傲岸的山間清雪,卻點綴了一絲薄薄的紅。
這副模樣實在可愛,謝鏡辭莫名又覺得很開心,挑了眉道:「真的?」
他下意識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