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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茫然地在谷內徘徊了很長一段時間,走到腿腳酸軟,卻又拉不下臉再去汶五剛剛走的那個方向去找他,只好走走停停,最後窩在一棵樹下,不動了。
聶秋敲了敲酸痛的小腿,將臉埋進雙膝中,長嘆了一口氣。
花瓣紛紛揚揚地從枝頭落下,鋪滿了他一身。
在花香四溢之中,聶秋又累又餓,就這樣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睜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身上搭著一件薄薄的外衫,上面還有清淺的梅花香氣,和之前見過的汶五身上穿著的衣裳樣式相仿,都是藍底雲紋,不同的是衣袂處還多紋著個「裂」字。
聶秋睡得頭腦昏沉,過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抬頭看向身旁。
十五六歲的少女雙手抱胸,倚在樹旁,聽見響動便側過頭垂著眼睛望他,「醒了?」
聶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不知道面前的到底是誰,只能閉口不言。
少女彎下身子取過搭在聶秋身上的外衫,說道:「醒了就和我回去找師父吧。」
她這麼一說,聶秋就明白她是什麼人了。
常燈的大弟子,自己的師姐,紅雪艷梅殷卿卿。
夜晚轉涼,山間尤為明顯,殷卿卿取過外衫後便穿在了身上,她走得不快,始終和聶秋比肩,最多不過是隔了半步路的距離。
聶秋偷偷打量著她:這位師姐將一頭烏黑的長髮束得高高的,面上不施粉黛,只有唇上點了些殷紅,腰間掛著一柄長刀,說話做事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將多餘的廢話全都扔掉,只講重點——聶秋不太擅長與這種人相處。
倒不如說,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人。
以前在聶家見的人,要麼是為了他而來的,要麼是為了聶家而來的,總歸不會冷落他,聶秋只要禮儀得當,嘴上說兩句好話,對方就打開話匣子似的與他攀談起來。
他開不了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只好沉默。
沉雲閣的傍晚,樹叢中的蟲鳴聲愈發清晰,顯得夜色更加沉靜。
殷卿卿當然發現了自己的小師弟一直在偷偷看自己。
她斜過眼睛看了一眼,聶秋正抿著嘴唇冥思苦想。
聶遲平日裡教給自己的話術到底有哪些能在這時候用?
他剛念及此處,就感覺到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放在他頭頂柔軟的發旋上,輕輕地摸了摸,過了片刻,又沒忍住似的薅羊毛一樣薅了幾下。
「不用緊張。」殷卿卿唇邊露出了點溫和的笑意,「師父師姐都很好相處。」
說罷,她又想起了什麼,問道:「汶五為何就這樣把你扔在這裡了?」
可能是因為殷卿卿剛才親近的動作讓他們之間的距離感消散了許多,聶秋現在想起來自己一時意氣和汶五說的那番話就覺得面紅耳赤,他原本恥於開口,但是殷卿卿卻認真地看著他,等著他回復……
聶秋對著這種目光又不能不回答。
於是他頓了頓,還是將之前的事情告訴了師姐。
殷卿卿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她點了點頭,「知道了,我會去和師父說一聲的。若是汶雲水師父也不反對,那就七日後在比武台上見。」
她既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也沒有說他的行為幼稚。
聶秋想到,他在聶家的時候是不被允許做這種事的,這樣和背地裡告狀無異了。
或許這樣的行為更偏向於希望有個人能開解自己,傾聽自己的一腔委屈。
「分明就是師弟啊。」
過了一會兒,殷卿卿喃喃自語似的說道。
聶秋的腳步微不可察地停了停,隨即輕快地跟了上去。
第56章 含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