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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進入了狀態,天色就暗了,於是聶秋就放下書去點蠟燭,也不過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回來的時候就又像之前那樣無論如何也讀不進去了。
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有葷有素,聶秋瞧著就覺得有些反胃,絲毫沒有動筷的想法。
於是聶秋又重新躺到了榻上,仰面看向屋上的房梁。搖曳的燭火之上,昏黃的光芒照亮了少部分的黑暗,剩餘的一大片全都龜縮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盯著燭光旁的人。
含霜,飲火。
聶家,聶遲,家規,卦象。
四竄的賊寇,遍地的血跡,昏暗的天光。
沉雲閣,常燈,殷卿卿,汶五,汶二,汶四,汶雲水……
無數的念頭在黑暗裡開始醞釀。
夜晚最是傷春悲秋的好時候,聶秋將那些回憶在腦中一遍遍重複,又倒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後的回憶停留在了他取得比武頭籌的那個月夜:汶五打翻了桌子;汶四一身狼狽;汶二作為罪魁禍首早就遠遠地躲走了;汶雲水不動聲色地離戰局遠了些;常燈笑得肩膀聳動;殷卿卿的嘴角抽動,想笑還是沒笑出來……
總歸,聶秋到最後還是捧著本只看了幾頁的書陷入了夢鄉。
這是他久違的、沒有噩夢追隨的一夜。
夢中一片清清朗朗,是旭日初升下的沉雲閣。
燒得火紅的浮雲散開,將晨曦的餘暉灑向地面,這時候沉雲閣的弟子們早已起床練武多時,溫暖的陽光打在身上,也只是擦擦臉上的汗水,該做事的繼續做事。
偶爾聶秋會攀上並不高聳的矮山,或者坐在屋檐上靜靜地看著日出的景象。
這就是他那一夜關於夢境的全部回憶了。
往後,再無安寧。
聶秋是被吵醒的。
他按了按額頭,慢慢從榻上支起身子,覺得脖子有些酸痛。
天色還很暗,桌上的那根紅燭已經燃盡了,血淚一樣的蠟油在碟中凝結,房內黑漆漆的,只能看清物體的輪廓,在沒有月光的夜晚中一聲不吭。
遠遠傳來的是喧鬧聲,仔細聽去,他隱約分辨出好像是尖叫聲,還有刀劍相鳴聲。
聶秋的腦袋昏沉,意識也很模糊,聽到那種聲響後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翻身而下,抓起立在門邊的鐵刀,謹慎地打開窗戶翻了出去。
屋檐上能夠清晰地看清楚山谷內的情況。
無數的火把在噼噼叭叭地燃燒,灼熱的火焰蠶食著身邊的黑暗,明亮得有些晃眼,映出的是一張張聶秋陌生的臉,或是面無表情,或是兇狠暴戾,無論是哪種,在無月的深夜中都能讓人背後冒冷汗。
人太多了。
聶秋眉頭緊皺,俯下身,儘量將身體貼在瓦片上。
沉雲閣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即使有敵襲,他們也應該會被那片竹林組成的天然陣法所困住,然後給沉雲閣的弟子們留下反應的時間……怎麼說也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而且,師父和師姐竟然沒有將他叫醒。
院落內漆黑一片,常燈和殷卿卿都不在。
竹林旁守著很多人,而沉雲閣雖然深居山谷,有天然的優勢,卻因為三面環山,地形易守難攻,跑也跑不掉,遇到這種情況反而是陷入了被動的境地。
聶秋心裡隱隱約約有了不詳的預感,他卻不願意細想。
常燈和汶雲水情同手足,他也說過,若是遇到事情可以找他們。
聶秋深吸一口氣,決定先去汶雲水的院落中問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是又回了一趟房,點燃了本已燃盡的蠟油,在昏暗且不起眼的光芒中草草地收拾了一下,拿了些傷藥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