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頁(第1/2 页)
陽光下,鐵鏟反射出銳利的光。
棍身光滑,鏟鋒厚重。
被高高地揚起,狠狠地砸在魔物身上。
鏟尖捅進魔物的肩頭,發出裂帛似的聲響。
魔物留著口水,臉上的虔誠喜悅之色還沒來得及褪去。
殷洛想拔出鏟子,不知是因為武功毀損得太厲害還是鏟尖埋得太深,竟然沒能拔得動,咬了咬牙,用另一隻腳踩在魔物肩頭,才手腳合用地拔了出來。
又重重砸了下去。
血肉模糊。
一下。
又一下。
一下。
又一下。
哐、哐、哐、哐、哐、哐……
魔物的雙眼失去光彩,半邊身體被徹底砸得塌陷。
起初是為了殺掉它。
可是明明魔物已經如同接受恩賜一般毫無掙扎地死掉了,動作卻停不下來。
——你已經殺死它了,快停下來。
你在幹什麼,快停下來。
快停下來。
殷洛呼吸急促地用鏟子把那魔物砸得不成全無形狀,心裡因自己的動作而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恐懼。
他在做的是憎惡了這麼多年的事情啊。
他在做的是厭倦了這麼多年的事情啊。
他在做的是掙扎了這麼多年的事情啊。
可是快意卻沸騰在指尖。
為什麼不再痛苦、不再掙扎、不再悲傷了?
他到底怎麼了?
到最後他實在沒有力氣了,顫抖著手停下動作。
面前是一灘爛泥。
那攤爛泥只有一隻手尚且完好,被自己踩著,饒是剛才被砸得再重也不敢傷著自己的腳。
鐵鏟已經被染得通紅,殷洛蹲下身去,對齊位置,一鏟下去,砍斷了那隻先殘忍殺死了青年後虔誠捧著自己腳的手。
鮮血噴出來,濺到他臉上,襯得他嗜血神色,宛如最暴戾的君主。
殷洛站起身來,把鐵杴扔到一邊,鬢髮濕丫丫貼在他的頰邊,神色難辨地看著眼前的畫面。
魔物的死狀遠比青年更悽慘,不知片刻前經歷了怎樣慘無人道的折磨。
殷洛垂下眼瞼沉思許久,身體火喿熱久久不能平復,伸出紅/艷/艷的舌尖舔了舔濺到唇角的血。
冷靜下來。
有人被魔族殺死了,他要回去告訴青澤這個消息。
對,他要回去讓別人警惕這些魔物。
殷洛這樣想著,放著一地狼藉,心神不寧地在原地踱步,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對了,他怎麼忘了,他還要把生好的炭鏟回去。
晚上大家要烤東西,用明火烤出來不好吃的。
燒了這麼久,木柴應該都燒成炭了。
那個去拾柴火的青年呢,怎麼還沒有回來,這些應該不太夠用。
算了,先把這些帶回去,大家都在等著,不能回去太晚。
殷洛蹲下身,想要撿起鏟子,因為手顫抖得太厲害,好幾次都還不急等他拿著站起來就重新哐當掉到地上,濺得一片塵土飛揚。
他握過重若千鈞的長/槍,使過削鐵如泥的匕首,不可能拿不起一把平平無奇的鏟子。
殷洛掐了掐掌心,定了定神,把鏟尖戳進地里,撐著棍身站起,緩了一會兒,終於彎下腰乾嘔起來。
他忘記了炭火旁還有屍體,想起自己今天的工作,拿了簸箕,挑開被鮮血染紅的那些,用鏟子把剩下的炭球鏟了進去。
燒炭火的地方就在營地背後,走不了多遠就能回去。
炭球被殷洛倒進他們剛砌好的燒烤台里的時候還滾燙得很厲害,稍一撥弄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