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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摔落頭頂,又沿著油帽的邊沿滴滴答答掉下來。「啪嗒」,是殷染往後退的腳步,踩斷了一根枯枝。
「你為何會在這裡?」
此時此刻,反而是殷衡先開口,語氣很平靜。
他們二人之間,他倒似是更鎮定的那一個。
殷染抿了抿唇,「我本就住在這宮裡。」
殷衡道:「你出門了。」
「那又如何?」
殷衡不說話,卻欺近了一步,又一步。拐杖一下下擊打起水點,他的腳步加快,她連忙後退,突然後背一痛,竟是磕到了樹幹上。
雨幕之外,這個大兄的眼神令她恐懼。
「我什麼都沒有了,你知道嗎?」殷衡慢慢地道,「因為你,我什麼都沒有了,你知道嗎?」
她不說話。
「你這麼急匆匆地黑夜裡冒雨出門,是做什麼?找誰?」殷衡伸出一隻手,拍去她肩膀上的一片葉子,她全身克制不住地顫了一下,「你知道我已經廢了,你還怕什麼呢?」
她不說話,目光卻漸漸移到了他的臉上。月光投下,現出他臉頰上一片顯然是被人毆打出來的淤青。
他看她半晌,嘆了口氣。「阿染,也許我做錯了。可是你知不知道——」
殷染突然將他往後一推!
殷衡本就站立不穩,立刻被推得倒在了水中,他撐持著欲站起來,口中再也沒了遮攔:「你是嗆什麼藥了?我做錯什麼了,你要這樣子對我?當年我喝醉酒了一時不察,你就乾脆再也不跟我說話;今年我好心好意給你帶來阿耶的東西,你倒好,你乾脆找來姘頭把我全家都治了!」
「你說什麼?」殷染的話音冷得出奇,透過雨簾,似是顫抖在一根極細的弦上。
風雨之中,殷衡靜了一晌,笑了。
當他與陳留王廝打起來的時候,他便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已經將事情辦砸了,現在,他無所畏懼。
「橫豎我已經將你嫂子都送出城去了,你知道我留下來是為了什麼嗎?」他慢慢地冷笑道,「為了拖死你們!你那姘頭不是很厲害嗎?現在他還不是像條狗一樣地任我踩踏!你進了宮了,攀上高枝兒了,便當自己是鳳凰了?我呸!你倒是瞧瞧你那副樣子——」
一聲沉悶的響,是殷染低下身來,抓起他的頭髮往水泊里摔去。殷衡猛力甩開她,腦門卻磕在地上的尖石,雨水瞬間將鮮血從殷衡的頭髮里沖刷下來,污了滿臉。殷衡伸手一摸,嚇得幾乎要尖叫:「你——你打我?!」
殷染沒有說話,眼中卻全是嘲諷,清清楚楚。
殷衡猛地將她拖倒在地,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他雙腿用不上力氣,就一手將她的肩膀死死按在地上,另一手毫不留情地扇上她的臉!
殷染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反而是他,口中始終在啊啊呀呀不成章法地亂叫reads;[綜]為了拯救那對西皮。殷染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被壓制的手一點點往外探去,直到摸到了一塊尖銳的陶瓦片。
殷衡還是不了解她。
他若足夠了解她,就該知道,她神色中的嘲諷,實際是盛怒的表現;而盛怒之下的她,已然脆弱得根本不能經受一丁點刺激。
然而他卻沒有利用這一點,他卻比她先發怒。
「你憑什麼?」他說。這四個字落在散碎的雨中,倒是異常清晰。
殷染抓緊那陶瓦片,突然拿尖端砸向他的後腦!
殷衡一下子鬆開了她往側旁倒下,她立刻翻身起來,用膝彎扣住了殷衡上身,一手拿著陶瓦片把他當一塊死物似地砸。
風雨斜著掃來,又斜著掃去。
殷染耳中聽見的,眼中看見的,卻是那延康坊的宅子裡,那些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