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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雲嶂心裡罵了一句:老狐狸!然而表面上還是微笑道:「國丈的身子要緊,朝堂上的事情,就不要太過操心了。」他尋摸著,劉歇不肯上朝,必是有所圖謀。可恨這老狐狸一味地裝病,卻不明說要如何才肯回去上工。而段雲嶂這邊,也不好直接開口問他。
思索了片刻,段雲嶂緩緩道:「國丈,朝中之事,可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儘管對朕直說,朕著人去辦。國丈也好安心養病。」
聽到此話,劉歇面上浮現一絲欣慰的笑容:「多謝皇上惦念。臣心中倒還真有一事,放心不下。」
老狐狸終於露出尾巴了。段雲嶂眯著眼:「國丈請直說。」
「皇上,臣一直在想,帝師一職,空懸已久,實在不妥。」
段雲嶂錯愕。帝師即是太傅,當年趕走魏太傅的,不正是劉歇本人麼?
「國丈說的極是。不知國丈心中可有恰當的人選?」
劉歇又咳了一咳,才道:「臣認為,翰林院大學士周文遷,可擔此大任。」
「周大學士?」
「正是。周大學士的才華有目共睹,皇上拜他為師,學問必可一日千里。」
段雲嶂忽然就悟了。
科考之後,身為主考的周大才子可謂是春風得意,只因本場恩科的所有進士,都算是他的門生。朝中倒劉派的勢力,無疑增長了不少。而將周大才子趕到內廷去做帝師,相當於將他逐出了朝中議事的行列,沒有了周大才子,這些門生故舊們便樹倒猢猻散,任人驅使了。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明眼人都能看出劉歇的心懷叵測,難怪劉歇要借著病勢來這麼一手了。
說劉歇是以病相挾,絲毫不為過。
段雲嶂冷冷地打量著劉歇,半晌嘆道:「國丈真是思慮長遠啊。朕這就回去擬旨,遷周大學士為太傅,國丈以為如何?」
「皇上尊師重道,不恥下學,此乃社稷之福也!臣替天下百姓謝過皇上!」劉歇又假惺惺地從床上起來,跪拜了一回,段雲嶂也假惺惺地又攙扶了一回,彼此心裡都鬆了一口氣。
一個是放心詭計終於得逞,一個是慶幸孫子終於裝完。
送走了段雲嶂,劉歇的臉上卻並無喜色。
他看得出,段雲嶂並非不清楚這其中的厲害,他只是懂得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當幼虎開始收斂利爪,放輕腳步,就意味著它已經在學習捕食了。
然而威國公劉蠍子,並不是吃素的。周大才子的調職,不過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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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宣旨之際,滿朝沸騰。呂大尚書學聰明了,不撞柱子,跑去撞殿門,不料大殿的金紅大門年久掉色,撞了他一頭的金粉沫子。而凌大將軍和符大丞相腦子清醒一些的,雖然都出言力諫,心裡卻都明白,皇帝已經選擇站在了劉歇這一邊,此事已無可迴旋。
反倒是周大才子本人,十分泰然地接了旨,臉上笑容不減反增,仿佛就任帝師對他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下了朝,棟樑四人組小例會的時候,周大才子才坦白說出心中所想。
「你我所顧忌的,皇上心中也明了。」
「那皇上為什麼還……」呂大尚書憤怒了。
周大才子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可是我們都忘了,能扳倒威國公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皇上。在這種時刻,有一個人守在皇上身邊,幫助他一步一步地成為一代明君,這比什麼都重要。」
符大丞相拈著他花白鬍子的末端,又露出了他慣常的那種意義不明的笑容。
「劉歇有他的張良計,我們也有過牆梯。」
「丞相的意思是?」
「劉歇想把你擠到後宮去,我們就把火引到後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