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第1/2 页)
雖然抓一兩條魚容易, 但是要是大辦一場全魚宴在這會兒可是個不得了的花費,方暇感慨了一句「不愧是傲天的排場,果真與眾不同」, 但還是拒絕了——雖然在這會兒的背景下學生請夫子吃飯簡直是天經地義,但是方暇還是覺得心裡彆扭。
不過經此一遭,他倒是意識到那個送魚的學生恐怕家境並不怎麼好。
這魚明顯是現從河裡抓來的, 雖然書院裡面並不禁止這種事,但是後山那條河裡的魚被學子們當做加餐抓得多了, 現在還留下的全都是鬼精鬼精的, 方暇也早就被左右鄰里提醒過別去白費力氣了, 想來這個學生抓一條也很不容易。
要是一次兩次還好, 次數多了方暇也受之有愧。
特別是他還是個其實不用吃飯的,這下子就愧疚了。
方暇想來想去,還是留了張紙條在門口,讓對方別送了。
但是考慮到對方這些天這麼執著的這勁兒, 覺得只這麼告訴可能不太管用,想了想又出了一份卷子, 和那個紙條一塊放在了門口。
果不其然,第二天被做完的答卷和魚一塊送來。
方暇看了兩眼那捲子上的字跡,心裡差不多就有了數。
但是以防萬一認錯了, 他還是留了一次課堂作業, 學生們低頭奮筆疾書, 方暇也悠閒地在過道上來回走著, 時不時的低頭看上一眼。
有了手中的字跡做對比, 方暇很容易的就找到了目標人物。
確認了人之後,他忍不住生出了一種「果然是他」的感覺——是楊守澈。
楊守澈自然是感覺到了方夫子在他身邊停下了。
他平時做學問最是專心,別說只是人站在旁邊,就是有人叫他都不一定能注意到,也曾經被朋友戲言「恐怕天塌了也不能引得楊郎一顧」。這話當然是誇張了,但是楊守澈專心的時候,確實極不容易被打擾,要不然也不會扛著那鬼物發出的攪亂動靜、硬是過了府試。
只是這一次,楊守澈在意識到站在他旁邊的人是誰之後,卻覺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原本流暢的筆鋒一下子遲滯了,思緒也忍不住跟著飄飛。
楊守澈知曉,自己明知道夫子將功勞記在洪子睦身上卻還接著送魚的行為有些傻。但是他做那些事又不是為了讓夫子記住他,如若不然,他大可以將之當面送給夫子。
無論如何,對方接受了,只這一點已經讓楊守澈心生安慰。
而且夫子如果認為送魚的人是洪子睦,應該比認為是他來得高興吧?
楊守澈其實能看出來,方夫子對洪子睦也是特別的。
這一點並不奇怪,畢竟有才華有學問的人在哪裡都能讓人另眼相待。不管洪子睦的為人如何,他能做出那樣的文章詩作,足夠讓人讚嘆了。
況且有才華做支撐,他偶有的禮節不周是不拘泥於俗,稍稍放肆些的言論是少年志氣,至於那並不掩飾傲氣的態度更是理所當然了——有這樣的才華怎麼能不驕傲呢?便是書院裡平時為人最嚴苛的夫子都不會對這一點說什麼。
楊守澈也曾不止一次聽到有夫子感慨過,有生之年能教導這麼一位天資卓絕的學生實乃的幸事。
方夫子雖未明言,但大抵也是這麼想的吧。
和那寄予厚望的天才比起來,自己不過是對方偶爾發善心隨手提點一下的普通學生而已,孰輕孰重根本連比都不需比,反倒是生出攀比之心的他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楊守澈這麼想著,但到底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但是等看清對方手上拿的東西之後,卻不由睜大了眼。
他手中的筆一抖、一團墨跡就在紙上洇開。
這若是在科考考場上,這張答卷便免不了被評為下等了,但楊守澈這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