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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周儀跟著匪首來到清靜無人處,也沒有寒暄,開門見山便道:「閣下想必是東南抗倭水師出身吧,不止閣下,看你們方才動手間隱隱透著些行伍氣,你的手下們應該也是一樣。」
匪首驀然睜大了雙眼:「你……你怎麼知道!」隨後卻又笑了,「如果是周儀周大人當前,猜到我等的出身也實屬正常。」
說完他主動扯下蒙面黑巾,眉間那道疤痕刺目地橫亘在左邊臉頰上,觸目驚心:「周大人既然如此推心置腹,某也不好再隱藏了。」
「多謝閣下的信任!」周儀朝漢子作了個揖,「所以,你們今夜對夏京那廝發難,可是為了東南戰事?」
漢子冷冷一笑:「自然,那狗賊利慾薰心,收受賄賂,幾次三番在陛下面前進讒,將我們劉統領革職查辦,自從劉統領被下獄,換了王賓那個飯桶做我們水師統領,近幾次對倭戰事是屢戰屢敗,多少同袍走上戰場就再也沒有回來,某臉上這條傷疤,也是那時在戰場上落下的。」
他說著自嘲一笑:「這麼條傷疤算什麼,既然上了戰場,某早就有馬革裹屍的覺悟,可是那麼多戰死的同袍呢?全是因為王賓那個廢物,追根究底,卻要怪夏京那狗賊!」話語中豪情與悲涼並存,最終均消弭於對黑暗官場的憤恨。
周儀聽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東南水師統領更替一事我也有所耳聞,是一年前的事了吧,那時朝堂上正好也有一番大動盪,沒有分出太多心思來關注這件事。不過,爾等既然是水師英豪,又如何會變成今日這樣?」
「戰事屢屢大敗,有去無回,就連軍餉和撫恤金都被剋扣殆盡,與劉統領在時天差地別,朝堂被夏京狗賊把持,我等沒有門路上達天聽,兄弟們不願再跟隨姓王的作戰,便一起逃了出來。前些日子聽說狗賊南下揚州,身邊沒帶多少侍衛,我們便意識到機會來了,花費不少時日探明情況,決心在返京途中手刃狗賊,還朝堂一片清朗,也為戰死的兄弟們和劉統領報仇雪恨!聽說周大人與姓夏的一同返京,便交代手下人不許傷害大人。」
漢子說著,突然「嘭」一聲朝周儀跪下:「水師守備張常山見過周大人,求大人為我們劉統領和戰死的兄弟們做主!早就聽說周大人乃當朝清流,德行高潔愛民如子,當今陛下身邊也就您能與這狗賊分庭抗禮,求大人將我們水師將士的遭遇稟告陛下,嚴懲賊子!」
周儀忙握住他手腕想將他扶起來:「張守備使不得,快起來。」
張常山態度強硬,堅決不肯起來:「周大人不答應,常山願長跪不起!」
周儀是個文人,哪裡拗得過這水師漢子的蠻力,實在扶不起,也只能長嘆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可你們若就這麼暗殺了他,那有理也變成沒理了,把自己搭進去不說,他鬧不好還能得個身後哀榮。他在朝堂經營這麼多年,勢力早已根深蒂固,牽一髮而動全身,貿然出手,恐怕動搖朝綱,陛下頭一個不允許,需得徐徐圖之,往後才能一擊必殺。」
張常山哪裡想得到這許多彎彎繞繞,聽了周儀這一席話,他略帶羞愧地偏了頭道:「某是個粗人,只知道打打殺殺,沒有周大人想的這麼長遠,慚愧。」
見他如此,周儀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便順勢勸道:「今夜爾等先行退去,此事事關重大,待周某回京再細細斟酌。」
說著他凝眉細思片刻,讓張常山附耳過來,悄悄與他分說:「這樣,你們回去後先想法子暗中收集證據,收集好以後聯繫……」周儀將自己在江南設下的暗樁告訴張常山,讓他們把收集到的證據交給他,一拿到證據,他便可以立刻採取行動。
張常山聽後滿面激動:「多謝周大人願意相助,我等必不負所托!不過夏京狗賊那邊……今夜我等圍了他,他勢必不肯善罷甘休。」
周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