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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昏黃,她眼裡有薄薄的嗔怒。
他溫和地笑,微微低頭,聚精會神地為她吹好粥水,然後抬頭看她,眼尾垂著,水潤潤的眸子,像幼犬,也像藏起獠牙的饜足的狼。他低著頭湊過來:「是哪裡不舒服嗎?」聲音壓得低低的:「再喝一點,再喝一點就安心睡了,好不好?」
徐頌寧啞著嗓子說好,要他把滿地的狼藉打掃了,不許叫丫頭進來幫忙。
她一貫都端莊懂事明事理,唯一的一點頑劣的畫面還要追溯到十一年前,存在於長輩們的描繪里,難得有這樣的小脾氣,衝著他發得淋漓盡致,腮幫子還略鼓起來一點,湊上前來喝粥時候,細長的脖頸微屈,與肩頸的線條連結出優美的弧度,後背的領口略下滑,露出一點他留下的深深淺淺的痕跡。
薛侯爺一一答應了,為她擦乾淨唇角,蓋好錦被要哄著人入眠。
徐頌寧抿著唇,把自己罩在被子裡,盯著他看,半晌,伸出有些濕的手來:「牽一下好不好?」
薛愈順從地伸出手去,輕輕握住她手指。
她有一瞬緊緊握住了他,隔很久才鬆開,把自己裹成一團,眉眼間顯出一點疲憊來,嗓音有點瓮,啞啞的聽不清:「困了。」
她一夢就到了第二天,卻睡得半點不安穩,天沒亮就支著手臂起身。
彼時身邊人正束腰間魚符,外間的天還沒亮透,屋裡只燃起燈火一盞,昏黃的光映在他眼眉間:「怎麼醒得這麼早——還疼嗎?」
她搖頭,又想起昨日黃昏時候的回憶,捂著臉只覺得混沌不堪,更不曉得今天會被兩朵雲和阿清怎麼打趣,恨不得再睡過去,可卻睡不著了,於是被薛愈扶著起身,兩多雲聽見動靜,探頭問了一句,彼時薛愈正低著頭,聚精會神為她描眉。
「侯爺不怕遲了早朝嗎?」
他冠冕堂皇,端得是高官重臣的模樣,唇角含著淡淡的笑:「事情總有輕重緩急,有些事情比早朝更緊要的。」
她無奈地笑,仰起頭任他描摹眉形。
他仔仔細細畫好了才捨得放下,詢問她午膳要吃什麼,問完午膳又要問晚膳,最後被徐頌寧輕輕推一下。
「侯爺,快去吧。」
他撣平了衣裳,依依不捨地走。
兩朵雲和阿清緊跟著就進來:「姑娘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嗎?」
阿清抿著唇笑,等她們講完了才道:「外面送了許多簍蟹,一個個肥得很,七尖八團,適才咱們看過了,全是挑過的母蟹,如今養在缸里,打了雞子兒在裡面1,就等著中秋節到,養得又肥又嫩,就著姜醋受用呢。」
數著指頭算,中秋的確是要到了,徐頌寧唇角彎起,詢問了其餘事情安排的怎麼樣了,兩朵雲和阿清一板一眼地答話,又服侍徐頌寧用早膳,她昨晚吃得不多,是真的有些餓了。
然而餓是一回事,吃不吃得下又是另一回事。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想起昨日牽上薛愈手時候看到的畫面,與她無直接的干係,是貴妃的——她看見貴妃在夜色里拎一盞宮燈,與人在狹窄小徑間相逢。
沒有閃避,有的是冷言冷語相對,與夜色里的親吻。
她人是真的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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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1這裡參考了梁實秋的《雅舍談吃》,雞子就是雞蛋。
第四十八章
有那幾缸螃蟹在,那三個丫頭無論說什麼都要拐到螃蟹的吃法上去。
「哎,聽聞如今外頭吃蟹,不等蒸熟,要吃蟹生,叫『洗手蟹』,說是淨過手後便立即可得。」
雲采聽得駭然:「這東西要怎麼吃?」
「那螃蟹直接斫開,倒上酒泡著,加些橙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