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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來,他的喉嚨幹得發癢,他想要一杯水,但rri遞了一支煙給他。「我想要水,不是煙。我不吸菸。」他說。「可是我懶得去接。」rri眨著眼睛回答他。是了,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決意不再把rri看作一個人,他應該是一顆恰好會在每一個清晨七點化作人形的寶石,那這些荒誕的行為就是構成他的無法改變的一部分。這樣他無論做什麼,他都可以無限寬容地接受。他什麼都不能再說了。
接著那枚寶石枕上了他的腿,rri又一次得逞,柔軟又甜蜜地問他要不要去吃早餐。他說樓下新開了一家西餐廳,做班尼迪克蛋做得很好。可是它家的咖啡卻爛得要命,都還不如刷鍋水,早上喝上一口,這一天都會倒霉。
董瑋仁必須要陪他去吃早餐,他知道如果他不去的話,那就馬上另外有人頂上這個位置。可是他沒想到他去了,rri還是會把他的學長也一起叫來,三個人坐在一張餐桌前,聽他嘻嘻哈哈地講這家店的咖啡到底有多難喝。董瑋仁忍了一個小時,忍到情敵離開,最後還是要問rri為什麼,你到底在和誰交往?
rri非常無辜地抬頭看著他,說我不可以同時和你們兩個人交往嗎?你不能讓我只選擇一個人,我沒辦法做這種選擇。就好像你剛剛吃沙拉都要放兩種醬汁對不對,你愛油醋汁也愛千島汁,沒有道理要你只能從這兩個里選一個。
我能選。董瑋仁說。
你能選,可是我不能選。又不是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到,我和你不一樣。
rri很委屈,也很認真。他看到董瑋仁不說話,又去牽他的手臂討好他。「你為什麼要在意這個呢?你看你去餐廳吃飯,都是今天要a餐,明天就選b餐。你選b餐也不代表你就不喜歡a餐了。我雖然也喜歡他,可是我和你做愛,我是更喜歡你的。」
董瑋仁被這句話成功地哄騙了,這一刻他已經變成古代的后妃,就為了爭比別人多那麼一點的喜歡,還妄圖憑著那麼一點喜歡平步青雲。可是恃寵而驕——狗仗人勢的人根本沒有誠信可言,沒有過太久——反正導演兒子的一部畢業大電影還沒拍完,rri就在不知不覺間改換了說法:「我這個星期都在和他在一起,今天和你在一起,我就已經算是在愛你了啊。」
要再到幾個月之後,董瑋仁才明白自己最終沒有競爭過他的情敵。他認為原因是他太相信真善美,誰能想到那個王八蛋是個施虐狂,他竟然在rri身上穿孔,趁著血肉模糊的時候新鮮地掛上玻璃珠串。那些沾著血跡的珠串相互撞擊的聲音讓董瑋仁以為他回到祖母家,正在撥開她臥室的門帘。可是偏偏rri就是吃這一套,他們兩個天生一對,達成愛就是要來疼一點的才行的共識。那他算什麼呢,他的溫柔和忍讓都算是什麼?他是a餐還是b餐?還是他高估了自己,他根本什麼都不是,只是冷盤裡的辣椒圈?他在想著這些的時候rri又一次纏上他,說他想要去巴黎。「去巴黎做什麼?」他忍耐著問。「不知道,只是想去。想去羅浮宮,也想去香榭麗舍大街。」「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帶你去?」「你不帶我去的話,我就去找其他人帶我去。」「找你的b餐嗎?」「誰知道呢……也許還是其他新品套餐?」去他的新品套餐,董瑋仁想殺了他。
rri最後是死在地鐵軌道上,他被打碎了,要被抬出來,也要被撿起來。如果不是年歲上對不上,那董瑋仁真要懷疑徐翼宣的那個媽媽也是這傢伙的轉世,或者是當時這個女人踩著高跟鞋路過地鐵站,濺出來的碎肉就長到了她身體裡。她和他一模一樣,旅行只有兩個目的,一個是買一堆給人看的奢侈品,另一個是拍更多給人看的照片。董瑋仁後來看著她的時候就像看到rri長到四十歲的樣子,一個除了美麗之外什麼都不剩下的下三濫,現在連美麗也沒有了,他應該永遠地死在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