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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突捋了捋他那銀白濃密的鬍子，慢悠悠地道：&ldo;古禮有言：&l;策名委質，貳乃辟也&r;，老夫若強召狐偃回來，豈不是叫他背叛舊主？父教子二心，將來何以修德？何以立身？何以事君？狐突做不到。&rdo;

姬圉眼神陰鷙，郤芮連忙從中調和：&ldo;狐老，君侯已發詔令，抗旨不遵乃大罪，狐老三思。&rdo;

狐突淡然一笑，蒼老的臉上散發出慈祥的柔光：&ldo;明君不濫施刑罰，百姓臣民之所願，加罪以全□□私慾，誰人能無罪而退？&rdo;

姬圉露出一個獰笑：&ldo;你的意思是，孤乃施□□之昏君？&rdo;

狐突對上他的眼神：&ldo;老夫明白君侯的意思了，君侯也應當明白老夫的意思。&rdo;

姬圉盯著他，忽然手一松，玉環掉在地上碎成幾半，玎玲玲的響聲叫人心頭一寒。

姬圉沖地上的碎玉一揚衣袖，將手背到身後：&ldo;孤回去了，曾外祖父好走。&rdo;

門關上了，裡頭傳出兵戈之聲。

任好又批閱了一份奏疏，公子縶求見。

&ldo;君侯，晉國探得的消息。&rdo;

&ldo;講。&rdo;任好將筆潤了潤，繼續在奏疏上寫字。

&ldo;晉侯殺了狐突。&rdo;

&ldo;什麼？&rdo;任好抬起頭，十分驚訝，&ldo;狐突好歹是他的曾外祖父、白翟首領狐毛之父，當初答應在晉國為官還是衝著他父親姬夷吾的面子，姬圉怎敢說殺就殺？&rdo;

公子縶見硯台里的墨不多了，拿起墨錠邊磨邊說：&ldo;狐突不肯勸狐偃回來，反而支持他跟著重耳，並以重耳為尊，姬圉怎麼忍得下這口氣。&rdo;

&ldo;倒也是。&rdo;任好有些唏噓，&ldo;狐突為著子孫活了一輩子，老了想安靜地享福終老，卻不想死在子孫手中。&rdo;

任好提筆舔了舔墨，把手上的這份奏疏批完。

公子縶不緊不慢地道：&ldo;這位晉侯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公子重耳在楚國遲遲未動身，只怕是楚侯那邊有了變數。&rdo;

任好將筆放下：&ldo;不好說，楚侯心思不淺，他正忙著對付南邊小國，只怕是顧不上晉國，打著兩頭不得罪的主意也未可知。&rdo;

公子縶分析道：&ldo;自從齊桓公離世後，楚國一心想爭這霸主的位子，晉國是他強有力的對手，他不得不謹慎些。&rdo;

任好將奏疏卷好放在一旁，感慨道：&ldo;如此君侯，晉國難安吶。&rdo;

公子縶見他不寫字了，放下了墨錠，問道：&ldo;君侯可有打算？&rdo;

任好在阿眇遞過來的帕子上擦了擦手：&ldo;你說重耳現在在楚國？&rdo;

&ldo;是，還在郢都。&rdo;公子縶也把手擦乾淨，將帕子放回托盤上。

&ldo;晉國、楚國。&rdo;任好手裡轉著扳指，嘴裡默默念叨著，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笑了，身子往後仰去，放鬆地倚靠著後背，&ldo;先把重耳接到秦國來，試探一下他的心思，若他有意，孤便助他一次。&rdo;

昨夜沒睡好，此刻馬車搖搖晃晃的，重耳腦子有點糊，就這麼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發現外面天已經黑了，可馬車還在走。按理來說，楚宮離驛館最多半個時辰的路程，便是走路也該到了，何以走了這麼久？重耳撩開帘子，正準備開口，卻發現車前駕馬之人已經換了。

&ldo;你是何人？&rdo;

那人不說話，一鞭子抽下去，馬忽然加速，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