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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尚武之人的武器是力氣,辯論者的武器是語言,文人的武器是文章。這是他們表現自我的方式,也就是人類的鬥爭方式。那麼,我也有屬於我自己的鬥爭方式。
眼淚已經完全乾了。
我拄著拐杖站起來。
午飯是便利店買來的飯糰,我卻難以下咽。一小時的午休以後,就快要輪到我出場了。
報幕員開始報幕,現在是第四十一號,下一個的下一個就是我。岬老師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把我一個人送到舞台側面。
我有點不安,又回過頭去看了看,只見岬老師對著我默默點了點頭。從現在開始誰也幫不了我了,這是我自己的戰場。
我從側面窺視著舞台,第四十二號參賽者彈的是《蕭邦練習曲第十號》第一首和第三首《離別曲》。第一首本來是一首華麗的曲子,但這個孩子明顯練習不充分,與岬老師的演奏不能同日而語。彈奏《離別曲》的時候,本來悲哀又抒情的旋律聽起來卻很尖銳。
雖然我這個在一旁觀看的人感到演奏拙劣,但她本人非常鎮靜。我能分析她失敗的原因,首先她手指彈奏時的形狀就有問題。她使用的是第一堂課上岬老師就提出批評的高指彈奏法,儘管每個音都彈奏準確了,卻犧牲了連奏的流暢性。
然後她的胳膊擺動也有問題,從背後看過去更是感到她動作的拘束。她渾身上下只有手指在運動,與我瘋狂的擺動方式截然不同。
演奏結束,掌聲稀稀落落。也許她本人也對演奏感到不滿,離開鋼琴的時候她懊悔得臉都歪了。
&ldo;第四十三號參賽者,香月遙。&rdo;
‐‐輪到我了。
心臟開始狂跳。
此時我該有怎樣的思想準備呢‐‐啊,想起來了,要有從清水寺的舞台上跳下去1的覺悟‐‐這是爺爺教給我的,雖然我並沒有去過清水寺。
1這句話脫胎自日本俗語&ldo;從清水舞台上跳下去&rdo;,意指下了極大決心。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邁出了通向舞台的第一步。
咯吱咯吱的拐杖聲音響徹舞台,我出現的瞬間,會場裡頓時傳來了嘆息聲,也不知是出於感嘆還是出於驚訝。
舞台比我想像的還要明亮,天花板上燈光的熱量甚至都傳達到了地上。笹平小姐為我準備的是一件淺粉色帶刺繡的禮服裙,估計看起來非常炫目。
但是,從會場傳來的嘆息並不是針對禮服裙,這一點我還是能夠明白。數月的經歷已經讓我可以不通過眼睛,而是通過皮膚去感知人們的目光是否充滿好奇。
會場裡滿是閃光燈在閃耀,我瞟了一眼,屏住了呼吸。
觀眾席上也打著照明燈,並不是一片黑暗。儘管有幾個空位,但直到最後一排也坐滿了觀眾。我不禁為會場的寬敞所震驚,停下了腳步,雖然從觀眾席看過來會覺得舞台很小,但從這裡看過去觀眾席簡直浩瀚無邊。緊張自不用說,仿佛被脅迫一般的膽怯貫穿全身。突然我又變得呼吸困難,心跳節拍快得幾乎可以帶動儀表。我離鋼琴還有很遠一段距離,況且我的腿腳還很不靈便,咯吱咯吱的拐杖聲與心跳聲猶如大鐘在我耳邊鳴響。
巨大的鳴響讓我再次震驚。我的心臟甚至都要從口中跳出來了。
胃突然變得沉重,總覺得想要嘔吐。
也不知道我走過去花了多長時間,總算是沒出洋相地走到了琴凳旁。
我真想從這裡逃走‐‐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岬老師的話在耳邊響起。
我並非是來接受考試,而是要把自己的思想傳達給那些不遠萬里來聽我演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