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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夏天就是在這樣的痛苦中度過的。天氣開始變得越來越悶熱。魚開始死亡,漂浮在阿爾諾河上,腐敗的屍體在河面上泛著銀光,臭氣瀰漫了整個城市。據虔誠的哀悼者講,這是死神穿過阿爾卑斯山來到這裡的徵兆。儘管現在吉羅拉莫不再繼續布道了,還是有越來越多的人,甚至部分貴族,開始相信他的言論,開始脫下他們那些色彩斑斕的衣服,換上了黑色、深灰色、深藍色和棕色的衣服,走上街頭;所有那些鮮亮的藍色、綠色、紫色和喜人的藏紅色以及鮮紅色都消失了。
到方舟來吧……庇佑!庇佑!
恐懼開始占領大家的內心。沒有了吉羅拉莫告訴他們上帝正在想些什麼,人們開始悄聲議論著各種所謂的標誌和徵兆 :阿雷佐附近天空上的雲彩變成了騎在馬背上的騎士造型,手中高舉著寶劍 ;一個修女在新聖母教堂做彌撒的時候,看到一隻憤怒的公牛用它的角撞擊著教堂;還有一場巨大的風暴發生在普利亞,一片漆黑的天空中猛然打出三個閃電,就好像天上掛著三個太陽一樣。
父親顯然是忘了朱利亞諾的請求,一直在安排把我嫁給教徒的事情。他變得比平常更加煩躁和憂慮。據扎魯瑪講,現在梅第奇家族已經拒絕再購買他的羊毛製品了,結束了這個從科西莫 &iddot;德&iddot; 梅第奇和我曾祖父時期就開始的貿易往來。生意越來越糟:雖然有些貴族教徒還會買他的東西,但那些顏色鮮亮的布料早已失去了市場。 就連那些顏色暗淡的衣料也無人問津。在這段動盪的時期,人們不會把錢花在衣服上面。
而且,還有一件連我也不清楚的事情在煩擾著他。他每天早上很早就會去聖靈做彌撒,然後直接去他的商店,在那裡一直待到天黑;我知道他會去聖母百花大教堂參加晚禱告,或是聖馬可教堂,應該是去和他的朋友比科會面,但他從來沒有說起過。他總是很晚才回家,並且和比科一同共進晚餐,也不關心我是不是在餐桌旁等著他。
八月份,國王查理率領他的軍隊穿過了阿爾卑斯山;這個滿腦子侵略的&ldo;聖賢&rdo;已經開始了他征服托斯卡納的無情之旅。皮埃羅&iddot;德&iddot; 梅第奇想要怎麼來幫助我們度過難關呢?人們議論著。父親則對他完全失去了信心。&ldo;他只知道做做運動,玩玩女人;像尼祿一樣,羅馬被焚燒的時候,他就在玩耍!&rdo;
九月份,人們的情緒變得更加焦躁了:東邊的沿海小鎮拉帕羅,南面的都靈和米蘭已經被那些僱傭兵們劫掠了一番。義大利僱傭兵肆意踐踏農田,掠奪財物,但從不隨便殺人。而那些士兵們則完全不同,他們購買野蠻的瑞士人製造的武器,貪得無厭,所到之處大開殺界。他們讓鮮血流滿了大街小巷,將他們前進路上的每個人都殺死。還在吃奶的嬰兒被殘忍地殺害,甚至連懷孕的婦女也都成了他們的刀下冤魂。拉帕羅變成了一座可怕的墓地,腐爛的屍體堆成小山,暴露在陽光下。
佛羅倫斯的人們生活在恐懼中;即便是我的父親,曾經最為渴盼著世界末日早點到來的人,現在也驚恐起來。民眾尋找安寧的辦法不是來自皮埃羅&iddot;德&iddot;梅第奇,不是來自我們的主教,而是現在把握著全城人命運的吉羅拉莫。在大家的懇求下,他又回到了公眾場合,同意在聖母百花大教堂進行布道。
這一天去的人會很多,因此,我們在黎明時分就來到大教堂前的廣場。那時太陽剛剛升起,光線還很昏暗。天空中布滿了淡紅色的雲彩,預示著大雨將至。
我們看到教堂的台階、花園、廣場上都擠滿了人,車夫根本沒有辦法把馬車駛近。扎魯瑪、父親還有我只好下車,走向大教堂。
這些人可沒有表現出教徒的慈善。父親還算強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