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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研究我。」
「不是。不是要研究你,艾沙克。說我要特別研究你,不如說我要研究天空。」
和圍場上其他人一樣,她對假想智慧生物很有興趣。他們把天空和地球重新安排了一番。
「你是因為我而來的。」
她昂頭說:「這個嘛,沒錯。」
於是他開始把自己的方向感告訴她。起初他說得斷斷續續,見她只是傾聽、沒問問題,他就愈說愈有信心。他試想她或許會想問的問題:是什麼時候注意到這個特別的本領的?他不記得了,就在今年,才幾個月以前。最初只是一種隱約的感覺,比方說,他喜歡在圍場圖書室工作,因為那裡的桌子和他房裡書桌對著同一方向,只不過圖書室並沒有窗戶可以望出去。在餐廳中,他總是坐在最靠近門的餐桌側邊,即使其他座位沒有別人。他還移動他的床,好睡得更舒服,而床頭向著……向著哪裡?
但是他不能說。不管他走到哪裡,等他站定,他總是會面對一個他喜歡的方向。這並不是一種強迫行為,只是一種溫和的衝動,很容易就忽略了。他總是有一個很好的面對方向,和一個比較不那麼好的面對方向。
「那你現在面對的是好的方向嗎?」蘇麗安問。
事實上是的。在她這麼問前他並沒有察覺,但是他在這塊石頭上,目光不在山區而是望著漆黑的內陸,這讓他感到很舒適。
「西方,」蘇麗安說,「你喜歡面向西方。」
「有一點偏北。」
就這樣,秘密說出口了。他沒有別的什麼要說了,他聽到蘇麗安在沉默中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適應岩石的壓力。他猜想,年紀這麼大還要坐在堅實的岩石上,不知道是不是很痛苦或是很不舒服。就算是,她也沒有任何表示。她仰頭望著天空。
「關於流星,你說的沒錯,」過了很久,她說,「好美呀!」
流星雨開始了。
艾沙克對流星雨十分著謎。杜瓦利博士告訴過他隕石的事,說它們其實根本不是星星,只是燃燒的石頭碎塊或是灰塵,是環繞著新世界太陽好幾千年的古老彗星的殘骸。但是這個解釋卻令艾沙克更加迷惑不解。他在這些瞬間消逝的光芒中感覺到許多事情:古代幾何學的制定;早在這顆行星形成(或假想智慧生物建造它)之前就在運動的力量;在人的一生或幾輩子,或甚至一個物種的一生中演進的旋律……點點火花從東向西飛過天頂,艾沙克內心傾聽著夜的呢喃。
正當他沉浸在自己的快樂里,蘇麗安突然站起來,回頭朝山間望去。「你看,那是什麼?看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
像是發光的雨,仿佛一場暴風雨穿過分水嶺的高高隘口而下。有時候暴風雨會這樣,但這片光亮沒有閃電,而且瀰漫天際、持續不斷地降下。她說:「這樣正常嗎?」
「不正常。」艾沙克說。
一點也不正常。
「那麼或許我們應該回去了。」
艾沙克不安地點頭。他並不怕這逐漸逼近的,噢,就算是「暴風雨」吧,如果它是的話。只是它帶有一種他無法向蘇麗安解釋的意義,與生活在遙遠西邊「空區」魯布艾爾卡里下方的靜默東西有某種關係,他的私人羅盤就對準著這裡。他們快步走回圍場,不算是奔跑,因為艾沙克不確定像蘇麗安這樣看起來很虛弱的人能不能跑步。一會兒,原本東邊看得見的山頂,就被這奇特的、霧茫茫的光波遮住了。等到他們走到大門,流星雨已經完全被這新奇的現象掩住了。一種像是灰塵的東西開始從空中落下,艾沙克的提燈照亮的範圍愈來愈小。艾沙克認為這些落下的東西可能是雪,他在影帶中看過雪;不過蘇麗安說不是,這根本不是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