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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边,等他蘸着溪水,洗去满头满脸的血,酒全醒了。这时他才发现,头上重重挨了一刀;幸亏躲闪及时,否则脑袋就没了……
白马只追了几步,便嘶嘶鸣叫着,掉转头来。随后,篝火渐渐熄灭,皎皎月光下,一切又归于平静。而就在这一夜,“美女乘凉进石洞”的神话,被再度延续;韩维芬像个不省人事的小姑娘,第一次尝到了爱情的真正滋味。她于是像只野猫似的在洞中喔喔啼哭,感觉自己从前的二十多年全白活了。
第二天回家,殷海就来向她诉苦,说张晓鹏平时如何欺压百姓,强暴民女,近日又如何绑架了自己的姐哥,何时又要带人上门,敲诈勒索,请求女主人为庶民伸张正义,救民于水火,来世做犬马相报。而韩维芬叼着纸烟,靠在椅子上,边听边回味着昨晚山上发生的一切。听完之后,她顺手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只轻轻说了声:“灭了他!”随后长长舒了口气,将烟雾和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怨气晦气吐得一干二净。
次日早晨,正艾去善珍家;殷海在茶馆里放话。到了晚上,一阵乱枪击碎了烟村的宁静。
第八章·蓼莪抱憾(1)
蓼莪抱憾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诗经·小雅》
烟村的事,顺着烟雾就传开了:张晓鹏头顶挨了一刀,张家从此要败了!谭正清调兵遣将,灭了仇家,真是狠人哪!燕国斌骑着高头大马,抢走了“烟村一枝花”。黄维古无所谓,照样抽他的大烟,还去禹王宫听戏呢!
然而所有这些,对于正艾一家,有什么意义呢?对正清来说,如果说从前一箭射死袁大菩萨,还曾让他从心里感到过一种自豪和喜悦,那么这一次街上的传闻,只能让他蒙羞。表面的虚荣丝毫不能冲淡他内心的屈辱——明明是燕国斌为了自己的女人亲自带领人马杀将过来,乱枪撂倒了上门的匪徒,而自己手中的开山斧既没有开山,也未能保护父母,捍卫家族。十七岁,应该是个男子汉了。作为家族的长子长孙,未来的掌门人,难道就靠街上的谣传虚荣度日吗?谭正清可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殷海实在太得意了,索性到处吹嘘,把正清说得神乎其神。正清越听越郁闷。
而就在枪响过后的第二天凌晨,父亲回来了,踏着冷月轻霜,“咚咚”敲响大门。正艾心生感应,最先跳起来,拉开门闩;血淋淋的父亲,一下扑倒在他身上。母亲和正清随即赶来,三个人一起把父亲抬到床上。父亲仰面朝天,但眼神似乎看不到眼前,只看见远方。
血衣粘在身上,脱也脱不下来。母亲端来一盆温水,用毛巾蘸着,给父亲擦拭伤口,又用鱼骨粉鱼骨粉:当地的常用药。是用墨鱼骨磨成的粉,用于止血。撒在伤口上止血。可身上的血刚刚止住,父亲又开始吐血。母亲意识到问题严重,让正清、正艾快去找医生来。
“不用了,”父亲摆了摆手说,“见到你们就好了!”
“爸爸!”兄弟俩跪在父亲床边。
父亲平静地说:“正清、正艾,爸爸怕是过不了今天了!”父亲吃力地喘着气,吐着鲜血说。
“快去找医生啊!”母亲喊道。
“不,哪儿也别去!”父亲说,“就在这儿陪着爸爸。”
正清、正艾点点头。母亲也不再说什么。一家人就这样围在父亲身边,听他说话。
“孩子们啊,”父亲用尽最后的气力说道,“父亲想兴家,反而把家败了!吗啡生意做不得,害死人!父亲罪有应得,死了以后,不要办任何丧事,埋在棺山坡就行,要面朝长江。听清没有?”
“听清了,爸爸,您放心吧。”兄弟俩说。可正清又说,“不能就这样完了,爸爸,告诉我,是张晓鹏干的吧?还有谁?儿子替爸爸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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